*
何小姐是在门外算着时间敲的门。
这个时间是很微妙的,敲早了两个人还没冲突完,她进去就是炮灰,敲晚了人俩可能就正交流得密不透风,那她也就没什么机会说话了。
反正,她推门而入的时机不早不晚,那两个人还衣冠齐楚,凌言匆忙分开的时候只轻轻抚了下衬衫,擦了一下嘴唇。
“两位先生,我打扰一下。”何小姐一脸无辜地把头伸进来,露出点谄媚的笑,“先生,您能让我跟祁先生聊聊吗?”
凌言脸上还明显带着被人打扰的不快,他用自己ut连接了办公室内的音响设备,敲字,“外面的都在加班加点,前面几个办公室反垄调查完成了吗,你就来唠闲嗑?”
*
凌言大致能猜到何小姐想问祁思明什么,无非是科技圈走势问题,但其实凌言不太想何小姐用这种小事儿打扰祁思明。
贸易战打响,d率先陷入休克。由新技术带来的颤栗感已经全部退去,几个月前还让人合不拢嘴的科技股已出现颓势,如今寒冬已近,祁思明作为好几家科技公司的投资人,可以说是首当其冲。
这两天他甚至听说美投找了中间人来试探首都的意思。这一次,所有行业都会受到牵连,没有人真正安全。
*
“市场千变万化,机遇转瞬即逝,抓紧一秒是一秒啊。”何小姐卡着门,仍不死心。
开玩笑了,祁思明是什么人啊,美投的太子爷,他一星半点内部消息都够别人吃一年的了,“先生就一分钟,求您了,我肯定不多打扰你们——您知道咱们那些捐款的金主们少了一打吗?我的外快是没戏了,存款都要挤不出奶了!我还有包和鞋要买,工作压力这么大,不能一掷千金,我会很焦虑的!”
大灾之年,市场恶化,何小姐这些嗅觉敏感的人,早已预料到了市场会受挫。
祁思明反正心大,听到何小姐这么说,立刻在那头应承了。
何小姐如蒙大赦,也不管自家上司了,赶紧直入正题,“祁先生,求您指条明路,现在科技股一个个跳水,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得去哪逃命?”
祁思明倒是意外,“怎么?你也买不到管委会的股吗?”
说来风雨飘摇中仍然坚挺不倒的也只有ut管委会了,因为全民的覆盖率,这些年热钱不断地往里面扑,扑成泡沫也不肯停止。
“祁先生别开玩笑,管委会很排外的,我不是内部人员又无名无利,哪能买到?”
祁思明点点头,想也是。
不说别的,管委会是他和凌言避而不谈的敏感话题,何小姐在凌言手下工作,当然更不可能触自家老板这个霉头。他看了低头工作的凌言一眼,见他没有反应,然后转过头先是简单问了问何小姐的储备基金一些问题,了解了情况,随后点开ut的页面,信手一指,“这个吧,我看这个什么什么肉酱的不错,就它。”
等待聆听仙音的何小姐猝不及防,瞠目道,“啊?什么?”
*
她听说投行都有浓厚的博彩文化,但是这太子爷选股也太随意了吧?
何小姐露出勉强的笑,“祁先生您别这样,我没您财大气粗,赔不起的啊。”
“怎么?不信能赚钱?看不起肉酱生意啊?”祁思明笑了笑,“现在都勒紧裤腰带了,衣食住行当然最保底,你看这个肉酱其貌不扬,但这食品股比我们科技股稳多了。”
何小姐怀疑地看了看他。
何小姐接触过资深投资人,知道他们这些人被咨询点什么,回答都是点到为止,不是因为有所保留,而是“点到为止”已经算够详尽的了。但是很明显,祁思明不是这个套路的,他居然直接指给她某一版,某一股,潇洒地说“投吧!”
祁思明看出她的迟疑,一摆手道,“国内科技股,除了ut进不去,其他的全在赔——你要是那么喜欢科技股,那现在只能选以色列的了,他们国的泡沫还没碎,进去还能捞一笔,但是中间操作有点繁琐,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试试。”
两个人就这么叽叽咕咕地聊了一会儿,等到何小姐心满意足地准备出去的时候,凌言提着袋子把捡好的装饰沙袋一股脑扔给她,随后音响传出凌言的高仿真电子音,“你以后别往办公室总添这些有的没的了,下个月开始财政收紧,你到时候拿着发票报不了销,别来找我哭。”
第三十八章
之后祁思明就搬来和凌言一起住了,怎么说呢,那段时间,生活是真幸福啊。
温柔小意的情人,朝朝暮暮的相处,触手可得的温暖可以兵不血刃地让人屈服,把两个人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他们工作日就住在南乐街半山腰的房子里,每天早上祁思明都会缠着凌言做一会儿,缠到凌言都感觉要迟到了,才放他慌慌张张地起身,祁思明有时候就那么饶有兴致地躺在床上,看着凌言穿西装,打领结,然后语言调戏一二。祁思明那个没长性的货,最开始几天早晨还像模像样地做早餐,结果没过几天他就懒态复萌,躺在床上只会支使sh也没什么怨言。
上午的时候,祁思明就翻一翻助手发给他的融资案,看看不同的项目,干三个小时的活儿,中午屁颠屁颠地去蹭国会大楼的饭,跟凌言共进午餐,见缝插针地搂着他腻歪一阵,到了下午,他就随便邀几个cv老板和合伙人去俱乐部里喝喝酒、打打球,晚五点准时抽身,折一束花去国会接凌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