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客栈里,各路江湖人士都有,段纯宵没做停留,此时天色昏暗,他运轻功一路上了山腰,还能看到各派的营帐。
越是往上,他心中便越慌,一直到上了穹顶峰的主峰,四处都有打斗过的痕迹,尸首遍地。
又想起方才自己刚才来时看到的在山腰处驻扎的营帐,段纯宵心中一凛,顺着几条小道寻了过去。
这一路的血腥气十分重,好在此时天寒地冻,那些尸体还没有发烂发臭,待到入夜之后,便能听见山间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
雾气渐浓,段纯宵一路劈枝拂叶,借着一点浅淡的月色看路,不时有人举着火把走过,他只需要收敛气息片刻,待人离开便又重新朝着相反的地方去寻。
山路上到处都长了枯枝藤蔓,等到一夜过去,天天色微微透了点亮,段纯宵双眼血红,虎口生疼,他撕了块布条胡乱地缠在手上,抬手抹了抹脸。
一低头,却在脚下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几滴温热的血液。
段纯宵心中一凛,一夜过去了,地上那些血迹早就结成一层血霜,此时还有温热的血……
不过那血只有几滴,段纯宵将那血迹擦去,在附近又仔细地找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他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那洞口覆满了枯枝枯藤,段纯宵又在洞口的青石板上发现了一滩尚未干涸的鲜血。
段纯宵沿着血迹往里走去,越往里走,血腥之气越浓,终于,他在山洞的最深处,发现了浑身是伤的薛晚沉。
他双腿一颤,差点没站稳,半晌才道,“师兄。”
薛晚沉抬眼,只能勉强看到一团黑影,他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十分像他的段师弟,只是段师弟不是回了九华山吗,又怎么会来这里?
段纯宵替他号了脉,发现除了外伤严重一些外,并无性命之忧,这才稍稍放了心。
好在他早备了一些伤药,替他将身上几处严重的伤给包扎了,段纯宵才回过头去清理洞口那些血迹。
薛晚沉看着他师弟瘦削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师弟能当真将自己也很好,如今这样,只怕到时自己又要再伤他一次。
他思绪纷杂,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段纯宵回来了,手上还拿了几个青果子。
“只有这个了。”段纯宵将果子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然后递给了他。
其实段纯宵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此时身上已经很脏了,一张俊脸也是看起来又憔悴又脏乱,可薛晚沉仍然觉得他的段师弟十分好看。
段纯宵伸出手后也似乎意识到了,又看他发怔不解,不由地恼了,“这个时候还挑什么?”
薛晚沉知他误会了,连忙从他手中将那果子接过咬了一口,以此来表示自己并不是嫌他脏。
段纯宵脸色稍霁,自己也拿起了果子咬了一口,这果子酸涩非常,薛晚沉吃了一口便不想再吃,但见他段师弟嗤的面不改色,也自然不会出言抱怨。
“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薛晚沉问道,看了他几次,这才确信只是几天不见,段师弟又瘦了一圈,那束腰的腰带又多出了一大截。
段纯宵并不接话,拿起剩下的几个果子问道,“还吃么?”
薛晚沉一阵牙酸,急忙摇了摇头。
段纯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笑一声,自己将那剩下几个青果子都吃进了腹中。
“你有话问我,我也有话问你。”
薛晚沉一怔,“师弟……”
段纯宵眼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语气却平淡,“我以前一直没明白你易容冒充温师兄的意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