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虽然知道穆川此时正安然无恙,以g的身份活下来,但这时听来,仍是觉得心惊。只听金木崎怪异地微笑着:“顾全大局,从长计议,正是我从穆懿身上学到的。我早已不满足于单纯地杀掉他们二人就算。”
陆离当然明白。否则,他何必要让陆离生下穆懿的孩子,并要通过控制孩子,来控制日后的西京门。
她实在不了解这种复仇心态——一般电影拍到这里,都让复仇者直接把仇人杀掉,把他们的东西夺过来就是。但是,这个人是金木崎,偏执、神经质、艺术家气质的金木崎,不愿以屠夫的方式草草结束。断了穆家血脉,并不能让他满意。
千秋万代地控制着穆家,让复仇的快感一直延续下去,才是更符合他脾性的方式。
想到这里,陆离感到不寒而栗。
金木崎忽地脸色一变,身子朝她压低,她没来得及甩开,衣领已被他一手扯过。她定睛看时,他手上拿着个小型的金属片。
“是窃听器。”他用手指拨弄着,又抬头,紧紧看向陆离:“是什么时候放在你身上的
?”
陆离明白过来。
他怀疑她。
因为她怀着穆懿的孩子,他便总提防着她。
、危机(四)
“我不知道。”她沉声。的确,她不知道。
金木崎长长的睫毛微颤,脸上看不出表情。然后他轻轻靠在椅背上,不再以凌厉的目光盯视她。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想明白过来:为了提防她,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她完全没机会跟穆懿联系。
这时只听金木崎说:“女人总是情绪的动物。即使你对穆家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吧,但你怀着穆懿的孩子,我不得不处处提防你。那些药丸,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只是让你上瘾,比较容易让我控制。”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那些药丸。
也是他对她说的第一个善意的谎言。
陆离并没戳穿,只漠然地喝下一口冰茶,竟觉得口中苦涩无比。
金木崎把那金属片捏在手心,缓缓投入眼前的冰茶中,看着那东西嘶嘶冒着烟,载浮载沉。
此时此刻,在餐馆不远处的一座高处建筑物内,用大衣裹着里面侍者衣服的老鼠,慢慢摘下微型耳机,伸了伸懒腰。他戴上墨镜,昂着一张黝黑的脸,往日光下走去,嘴里低声念叨着没人听得见的话:“情报虽不多,但也足够了吧。一个怀着西京门统主骨肉的少女呢……”
餐馆内,金木崎敛起所有表情,似乎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一个侍者上前,奉上餐后甜品。木质托盘上,一个个斑兰叶做成的碧绿小兜,宛如朵朵小油灯盏,团着莹白的白色糕体。
“这是我的最爱,椰汁西米糕。”金木崎边说边用手指捡起一块。
从拥挤的人群中,遥遥走来一群身形高大的西方游客,在两人身旁的桌子坐下。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向金木崎一躬身,见对方颔首,便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那些都是金木崎的人。
他们飞快地用意大利语交谈,一开始是完全压着声音说话。但由于这里嘈杂,渐渐地,二人的音量便提高了。
陆离却在心里想着刚刚那个窃听器。
金木崎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的。
那个背向着金木崎的侍者,有意在她身上磨蹭,她本以为是一个存心占女性便宜的人,但对方身手却极为敏捷,一路几乎没接触到自己,只在转身离开时,擦身而过。
她却敏感地怀疑,那人已经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边跟金木崎说话,她边微微调整着坐姿,一只手不经意似的掸着衣服,直到碰触到衣服内沿的一小块硬物。
她不敢伸手取出来验证,但心知
那是窃听器一类的物体。
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她猜测,即使不是穆懿的人,也起码是金木崎的其他对手。
她的逻辑简单而直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时她默默地用调羹搅着碗里的汤,一口一口吞咽,又慢慢地吃起桌面上的食物。
一个喜爱美食,建筑,绘画的人,怎可能拥有一颗阴暗的心呢?她叉起一块金袋,边蘸上酸酸辣辣的鸡酱汁,边想着。
傍晚的时分,总有点懒洋洋的意味。陆离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不去听那语速极快的意大利语,只远眺着远处的曼谷街道。懒洋洋的流浪狗,趴在日光下。
直到听到有人用英文生硬地喊她名字,她才回过神来。原是金木崎的手下,拿着一瓶药丸,放到她面前。
金木崎身体沉入椅中,像看着陌生人似的盯着她。
她倾侧瓶身,倒在掌心上,正要放入嘴里。
“等等——”
她愕然抬头,正迎上金木崎的目光。一旁的手下见他制止,墨镜下的脸亦是写满诧异。
金木崎只是挥挥手,转头说了句什么,让手下全都退下。陆离不清楚他的打算,只觉得内心忐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想法。
他只淡淡道:“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伸出手指勾过药瓶,用掌心拢住了粗圆的瓶身。
、危机(五)
依照金木崎的吩咐,他的手下掩护起来,不再近身跟从,只混在远处人群中。傍晚时分的暑气已经收起。但曼谷街头的流浪狗也终于提起了点精神,四处走动。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