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穆懿曾经说过,要按照金木崎的剧本走,但这个时候他到底在干什么呢?她相信文希会把信送到他手上,但是接下来他会有什么行动呢?
或者,他只是趁着金木崎不在国内,把自己的弟弟救走就算了。至于怎样反过来利用自己这粒棋子,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她默默想着,回过神来时,却见一只流浪狗懒洋洋地趴在自己脚边,在烈日下吐着舌头。她慢慢蹲□子。
“很脏。不要碰。”金木崎冷声地。
“我只是想看一看它。”她蹲□,发现它的腿瘸了,“怎么办?”她回头看着金木崎。他却一把揪起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嘴里冷叱着:“曼谷街头那么多流浪狗,你能管得了多少?”
“我见不到的管不着,但在我眼前的……”她分辨着,拼力挣脱他的手。
他扬手,一辆出租车飞快在二人面前停下,他一把拉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自己也坐进去。
“在这里的任何人,包括任何一条动物,都有可能是敌人的陷阱!”他的声音有点生气,又带着不耐烦。
陆离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这时只见前方的司机戴着墨镜,帽檐压得极低,一言不发地往酒店方向开去,才明白这也是金木崎的人。那车,是早就安排好的了。
金木崎捏着拳头,因怒气未消,白皙的脖项上竟是细血管分明。他咬着细白的牙齿,狠声道:“像你这种滥好人,自以为是救世主的人,最让我厌烦了!以为凭一己之力,以为凭着那点慈悲心肠,就能够救苦救难,甚至幻想自己能够改变所有不平……多么幼稚……”他的牙齿上下发抖,陆离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睁大了眼睛看他。
只见他努力控制着情绪,陆离猛地记起他有哮喘,正担心地想要伸手扶过他,却见他已回复了表面平静,一双眼却冷冷地看着自己。
“像你这种人,自以为是救世主,那么天真,最让我讨厌了……就像以前的我那样天真……以为仅凭自己的智慧,就能改变金堂,改变爷爷的想法,改变不好的东西,但最终什么都没改变……最终我变成了穆懿那种人……”他目光阴晦,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他的神情痛苦,活像
变了另外一个人。
一瞬间,陆离仿佛见到了以前的金木崎。那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单纯善良,唯爱生活和艺术的少年。
但这时候的金木崎,却恍如被过往的自己附了魂。
“你跟以前的我很像。”这么说着的他,声音却带着厌倦,对过往自己的厌倦。
“我要下车。”陆离一阵不安,两手抓住驾驶座椅背。
金木崎剧烈地咳嗽起来。
前方的司机马上把车停下,回过头来看着金木崎,嘴里担忧地说着什么。金木崎摆摆手,示意他继续驾驶。
金木崎脸色疲累,慢慢靠在后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脸色绯红,前额渗着汗珠。
陆离犹豫了半秒,伸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他没有睁开双眼,只慢慢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她坐直了身子,让他靠着,一只手轻轻抱着他的脑袋。
车子摇摇晃晃地上路了。曼谷的夜色迅速往后退却,伴着夜店中激越的钢管舞音乐,和男女的大声调笑。夜市的叫卖声。人们的哭。人们的笑。
“ri1,需要甩开后面的车吗?”驾车者肃然问。
“放慢速度,让黑白堂的人跟着吧。”金木崎淡淡地说,慢慢坐直身子。但他的身子却贴着陆离,不曾移开。
“你知道那些药是致命的,对么?”他忽然问。
陆离心念急转: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是要套出自己知道多少吗?
他却淡然说:“以你的聪明,是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她悬着的心刚放下,又听他问:“对一个想害死自己的人,不抱怨恨,甚至加以照顾,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陆离在心里想:或者因为现在的自己,正充溢着母性吧。但她没应声。
注1:意为vri先生。因为这些部众是vri那边的人,金木崎又并非统主身份,并非教父,只能称先生。我觉得此处用先生二字称呼有点不符他的少年形象,所以还是用回这种原话。r可理解为对男性的尊称,下文同。
、危机(六)
他们所住的别墅就在眼前,掩映在一片婆娑树影之间。
屋前屋后,隔几步远便有人看守。陆离素知他们在意大利时,无论身在何处都有人保护,但都在暗中,且人数不多。但来到曼谷,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她回想起今天所见的那少女,觉得她殊不简单。
她一下车,便听到金木崎在身后吩咐手下,马上把陆离领到她自己的房间。既像保护,又是监视。
她看了刚从车上下来的金木崎一眼,二话不说,便转身跟随领路人上楼。
“真是天真的女人……像以前的我那样笨……”他咬着细白的牙齿,低声嗤笑,眼睛却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身后的司机却突然道:“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金木崎愕然,迅速沉下脸。
那人耸耸肩,一脸无畏地:“ri,你自己没看出来吗?我听说东方人的感情含蓄,没想到会连自己也骗过。”
陆离回到房间,马上紧缩房门,昏沉沉的脑袋沉入枕头中。
看来泰国的情势比在意大利时更复杂,但相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