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天乘看着他,看着他在泥土里扭动,嘴里哼哼作声。
“快啊!”天乘大喊,“为我去摘花啊!!”
她一把将他拉起来,把他拖过了花海。她带着他跃上了悬崖。他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受惊了,吼吼地叫着。
她够到崖边,去采摘那几朵紫色的花。
岩石划伤她的皮肤,磨破她的掌心,而她终于弄到了它们。她把花捧在自己手里,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把花放在他掌心里。
“把花送给我吧,云发。”她说,声音发着抖。
他朝前勾着脖子,半张着嘴巴,没有看她。
“把花送给我吧!”她喊了一声。
他歪着脖子看着它,又看看手里的花。
他把花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紫色的花汁从他歪斜的嘴角流淌下来。
他抬起头来,又朝她露出了牙齿。
天乘泪流满面,伸手把他推下了悬崖。
五
伯利掉落在梦里。
他看见逝去的国王世界。无数年代遥远的提迭和檀那婆之王,他们享受大地及树木、药草、珍宝、河流、山岳和矿藏。他们全都腾云驾雾,全都博学多闻,全都摒弃贪婪,全都光芒逼人。他们来了又去,数以千记的国王端坐在宝座上,化为骷髅。他们无声地注视他,伸出手触摸他血中的阿修罗火。
他看到有人朝他走近。那人笼罩在一团明亮的雷光之中,勇武有力,豪气毫无瑕疵,光彩照人。
但在那人身后,伯利瞥见一个影子,紧紧跟随着他。
那是个可怕的女人,面容枯槁,身如枯骨,穿着沾血的衣裳,满头蓬乱白发,牙齿外露。
伯利醒了过来。
他看见茅草编织的屋顶。鸟鸣和清风吹拂山林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他随即就感到了身体上的痛楚,胸口像停着一团火。伯利躺在草席上,觉得四肢僵直,几乎难以动弹。过去数个日夜,高热和伤痛一直在折磨他,令他虚弱难当。
“哟,你醒啦。”有人说。
伯利首先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酒味。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转过头,当他看清站在旁边的人是谁时,他睁大了眼睛。
伯利发觉自己正看着一个年青的雷神。
说年青,是因为现在这个人与他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个头戴冠冕的因陀罗似乎截然不同。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像风刮乱了的野草,全无半点那个端坐神象之上的天帝华贵威严的影子。看到伯利扭头,他咧开嘴巴,哈哈一笑。
“你命真大,”他说,“我那天夜里喝得有点多,出门时半路被你绊了一脚,趴在地上一摸全是血,吓死老子了。说实话,你那时被扎得像个刺猬,怎么看都死透了。我想把你扔掉,你的黄马竟然踢我,我才发现你还有气。”
伯利瞪着因陀罗,说不出话来。
因陀罗摸摸下巴,皱起了眉头。“哦,你大概很渴吧?”
他钻出了茅屋。伯利闭上了眼睛。
清凉辛辣的感觉接触到了伯利的嘴唇。他吞了两口饮料,液体堵在喉咙里,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伤口更痛,酒流到了他胡须中。
因陀罗放下了罐子,“啊哟!真是浪费。”他想起了什么,蹲下来,“喂,你得要看看这个。”
他从草铺下面摸出一柄长矛来。
伯利颤抖了一下。他认出这是穿透他身体的东西。
因陀罗拿起长矛,挥动了一圈,武器划破空气,挟着风雷之声。伯利看着他。他操弄武器的动作娴熟美妙,凡间绝无。
“你得罪的可不像是普通人啊,”因陀罗说。
伯利皱起了眉头。雷神的眼睛似乎因为宿醉而发红,却依旧明亮得令人生畏。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低声说。
因陀罗歪着脸。
“你谁啊你。”他说。
伯利再度猛烈地咳嗽起来。
因陀罗跳起来,瞪着他,“你是不是伤口又痛啦?”他嘟囔,“忍着点,老兄,我去给你找药去。村里那帮无赖还不许我救你呢,还说要把我也一并赶出去。那帮狗娘养的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不过你放心好了,这里是原来林中强盗的住处。那些胆小鬼没胆子来这里。”
他弯腰再次走出茅屋。临出门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伯利,脸有些红。
“对了,”他说,“……我找到你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块宝石。不过已经裂开了。他们正嚷嚷着要我酒饭钱什么的,否则就要卖我的马。我觉得他们嚷得实在让人心烦,就随手把宝石抵给了他们。呃……不过我也有让他们给我疗伤的草药作为交换。”
伯利几乎笑了起来。
“那不是我的宝石。”他低声说。
因陀罗眨眨眼睛。“哦,是吗?”他说,随即大笑起来。“那更好了。哈哈哈!”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