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了。
半夜萨蒂醒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她揉了揉眼睛,低头一看,是一条花皮蛇,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是西塔琴变回了原形。小蛇伸出凉凉的蛇信舔舔她的指头,她抬起头,突然听见外有人说话。
是双马童。他们坐在砂砾之中,轻声说话,好像在窃窃私语。但他们的声音却又恰好能让萨蒂听见。
“黑姑娘笨。”
“黑姑娘傻。”
“如果她想要洗掉盖在身上的夜色,每天晚上在甘泉里入浴,三天后就会恢复了。”
“如果她想要说话,用琴声代替语言就行了。”
“不过如果她洗掉了夜色,”
“重新能够说话,”
“就不会弹琴给我们听了。”
“就不会弹琴给我们听了。”
“别告诉她。”
“别告诉她。”
他们互相这么说着,就像两只大猿猴那样一前一后地跑远了。萨蒂站起来,转头望望身边的泉水。她迟疑了一下,脱掉衣服,慢慢地走进了水里。
她低下头看着倒映在水中的映像。短发、黝黑的女孩看着她。她低下头,揉掉了夹在短发里的砂砾,水很清凉,即使不能真的洗掉她皮肤上的夜色,也令她感到惬意舒适。
她从水中出来的时候并没觉得自己白了些。可是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她倒有些惊讶地觉得这里赤红的夜空似乎变得有点黑了。
十一
云发在车辆的摇晃中醒了过来。
有一阵子,他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还是在与心仪的女孩一起旅行,夕阳之下,肤色如蜜的少女赶着车,紫色的花朵装饰发际。
但当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在囚笼之中。车辆载着两个囚笼摇摇摆摆,他转过头,看见女孩缩在另外一个笼子的一角,双臂抱着膝盖。
他看到她衣裙上都是血。
云发吓坏了,他扑到笼子边上,“萨蒂,萨蒂!”他喊,“你没事吧?”
女孩还是垂着头,不理会他。
“别为她操心了,她好得很。”旁边有人说,云发转过头,看到一个胖子,坐在十二人抬着的软轿上。这胖子全身都是金银珠宝,光芒耀眼,看起来像个暴发户,面容也臃肿丑陋不堪,但目光和神情却显得严肃平和。云发一愣。
“她杀了七个人,都是天界的士兵。”胖子说。
云发打了一个寒噤。杀人?他回头看着低头蜷缩在笼子一角的少女。他无法想象达刹的女儿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胖子拿出手巾来擦了擦汗。“我手下人发现她在大开杀戒时原本想把你们当场处死,”他淡淡地说,“这女孩却说你是祭主的儿子,而那些士兵们想杀你。这是真的吗?”
“是的。”云发急忙说,“我是祭主之子云发。”
“可我听说云发在那场灾祸中失踪了。”
“我的确是云发,”云发有点着急。“我……我跟随阿修罗的踪迹到了地界,阿修罗王伯利把达刹之女萨蒂还给了我,因此我们是正往回去的路上赶。”
“哦?”胖子笑了一声,他笑起来就像是气上不来的喘息。“那你们可真够南辕北辙啊,发现你们的地方偏离正道很远。”他看了一眼囚笼里的女孩。“这么说,这姑娘就是达刹的女儿?”
“是的。”
胖子又笑了一声。“很好。我是一切财富及智慧的主宰俱毗罗。”
云发急忙合十。“原来是北方护世天王。”
“现在你们在我的军中。也许你们说的是实话,但我必须再委屈你们一下。这姑娘说见到祭主就可以确认你身份,很好,那我们就去见祭主——他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云发坐下来,松了一口气。好歹父亲总是可以认出他来的吧。
“没事了,萨蒂。”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却发现女孩只是很快抬了一下头,又低了下去。那一瞬间她露出的眼神里毫无欣喜,倒像是……倒像是被人逼到角落的野猫。
他们走了不多远,前方就有人不断地送传言宝石过来。
“阿耆尼请您加快行军速度。”
“天帝陛下已经进入地界了。”
对于这些命令,俱毗罗全都视若无睹,他挥挥手,手下就把这些宝石扔到角落去。云发发现那里已经积攒了很多这样的宝石了。到了最后,俱毗罗干脆命令全军都停下来。轿子和带着囚徒的车辆在一顶营帐前停了下来,俱毗罗在侍者的搀扶下勉强地走下了地,这个时候,帘子一掀,披戴铠甲的祭主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俱毗罗,一愣,转头看到俱毗罗身后的云发,又是一愣;等看到了云发旁边的少女,他睁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祭主问。
俱毗罗笑了笑,“他是你儿子吗?”他指向云发。
祭主只是扫了自己儿子一眼,皱起了眉头。“是不肖子。”他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