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趴着膝盖蹲在那,面前是已经被白布覆好的猫咪们。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微弱的天光落在她身上。
“呜呜呜……含辛茹苦喂了一个月,连个全尸都不留给我……呜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夏琋讲话一嗝一嗝的,嗓门也几近嘶哑。
她身上只有睡衣,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眼睛下面的皮肤都被泪水渍得通红,可她还是在哭,在埋怨,在嘟囔,固执得不肯离开。
易臻没有再往前走,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击阻碍了他的步伐。
它很柔软,猝不及防。
回忆起来,他对夏琋的全部印象还停留在几十天之前那个、在他办公室门口揪着猫满脸嫌弃大呼小叫的女人,可眼下这个痛哭流涕狼狈不堪的姑娘,也是她。
驻足须臾,易臻走过去,停在她身边。
察觉到有生人接近,夏琋不由仰起脑袋,好多天没碰上的人,奇迹般出现在眼前,迥然间,她不知该做什么好。
喉咙有点发涩,夏琋想启唇说话。
对方已经快她一步开了口:“你回去吧。”
他的语调波澜不惊,冷静得仿若置身事外。
她都这么悲催了,他怎么对她还是这么冷淡?
才稍微平息一点的夏琋立马扁嘴,又扯起了嗓子大哭,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还要哭多久?”易臻问。
夏琋蹲在他腿边,闷闷答:“不知道……你都不给我纸巾……”
“都给吴莹聪了。”
都给吴莹聪了……
好过分啊,他连一张纸都不留给她……
泪水又扑簌簌往外掉,根本止不住,夏琋死咬着唇,直抽抽。
易臻垂眸看她片晌,单手解开另一只手的衬衣袖口,倾身递到她面前:“擦吧。”
夏琋怔住,这是要她用他的手来擦,还是拿他的袖子来擦?
她抬眼问易臻:“不脏吗?”
话落,易臻刚要收手,却被夏琋一把拽了回去,她故作嫌弃地拎高他袖口,慢慢靠到脸边……
易臻好整以暇看着。
突地,夏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手腕边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她松开嘴巴,撒腿就跑!
久蹲致麻,中途她还踉跄了一下,蹦着捏了下小腿肚才继续逃亡。
这一下啃得相当走心,直接让易臻疼得倒吸冷气。
他回身找夏琋,而后者早已不见踪影。
易臻抬起手臂查看伤情,腕部的齿痕已经泛出血色,很是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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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宁市烧猫事件不出意外地上了微博热搜,网民们都在话题里义正言辞的声讨和怒骂。
有不少听闻了消息的同城好心人,纷纷过来帮忙打扫火灾现场,当然,也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夏琋和一个女义工借来皮筋,把头发扎好,整个人才显得清爽了些。
简单吃完午饭,她跟着吴莹聪和其他几个义工去了趟后山,去埋葬十只去世的猫咪。
山里环境很好,草木葱郁,溪涧潺潺,仿佛再多的苦难和衰亡,都能在这里得到洗礼与新生一样。
夏琋亲自用小锹刨土,虔诚地把她的“小奶家族”放在一起,她提前订了一束永生花,有白色绣球和玫瑰,她把花拆散了,一点点铺满装着他们的小木匣。
——他们又变回原来的颜色了,小天使一般的清洁无暇。
她默默在心里祷告,希望他们永生永世,不用再受一点苦。
下山时,夏琋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怅然若失。
她想,心里空落落的,也许只是因为,她忘了拍照。
吴莹聪见她一直念念不舍,让几个义工先走,自己停下来,等她并排同行。
夏琋把双手揣回开衫兜里,问她:“以前这里死过动物吗?”
“几乎每周都有逝世的猫狗,只是你不知道罢了,生老病死,我们也无法控制。”
“你们不是有个牛逼哄哄的大兽医吗?”
“你说易老师啊?”
“对啊。”
“他又不是神仙,他也是凡人啊,”吴莹聪深深叹息:“他为这里已经付出的够多了。”
夏琋侧目:“怎么可能?我从来没见他铲过屎。”
吴莹聪望向小道尽头,眼光渺远:“这和铲不铲屎有什么关系。易老师其实不是这个公益机构的创始人,之前一直是一个宠物用品公司的退休老总在打理。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真的很辛苦,那位老前辈料理了两年,就因为身体不好卧病在床,更何况他本来年纪就很大了。”
“后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