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承泽门,刘夕阳就记起当今天子就这么一个妃子,你废个屁皇后啊!意识到有可能是装腔作势,目的是为了把自己骗进宫,刘夕阳想跑。奈何身边的付宁尽职尽职,冒着降罪的危险,骑马把他带到了亲亭宫——皇后的寝宫前。
刘夕阳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宫殿中,没发现呼天抢地的局面,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蹑足走到书房外,侧耳倾听,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声响。刚准备转身跑出去,关南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见是叫到自己的名字,刘夕阳只能硬着头皮推开房门。关南与秦哲立在门边,上皇并不在;娘亲坐在侧榻上,安慰着跪在身边那雍容华贵的皇后;而靖德皇帝,满屋子踱着步。
看这架势,似乎真是要出事。
刘夕阳不敢造次,一一见礼后,望向了娘亲。长公主对他使个眼色,让他自行去询问陛下。
这话怎么问?如果当国事来论,就算自己是王爷吧,管得着天子与皇后的事情?要是按家事来说……还是算了吧,舅舅要休妻,外甥算个屁。
于是刘夕阳一句话也不说,乖乖站在那里,视线一直盯着皇帝那散乱的步子,打死不抬头,说什么也不想和任何人对上视线。
“夕阳,”靖德还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刘夕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感情充沛地大声高呼道:“臣南门检校刘夕阳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刘夕阳连声高呼十几个万岁,硬生生地将皇帝的话堵在了嘴边。靖德也懒得理会,等他说够了,接着刚才的头,继续说道:“今早秦相报上一桩徇私案,涉及北大营的一位武官,朕命他去查,结果给朕纠出来十几个人有问题!都不算什么大罪过,细查下去,这些人都与皇后有关!虽说徇私案背后没她的事情,但如今也不是一个案子的问题!一朝皇后,涉政如斯,朕若不办,岂不为天下人唾弃!”
刘夕阳猜到了皇帝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回道:“后宫妄议朝事,情节严重者,按律当斩。”
“刘、夕、阳!”长公主含怒说道。
当娘亲一字一顿叫你全名的时候,你要准备好挨打了。刘夕阳却一点也不惧。他的话也不是玩笑,而是云泽的律法上就这么写的。既然皇帝要演出大公无私的样子,为什么不顺着君心?
秦哲查出来的人都是刘夕阳给的名单,他自然清楚都是些什么人,犯了什么错。基本上都是养马官、伙夫头,最大的不过是三个百户,罪过就是不干人事——涉及多大的朝政?真想要废掉皇后,这些罪名完全不够,避重就轻地把自己搅进来,无非就是摆出姿态,表明了已经处理皇后了,刘爱卿就不要盯着不放了,抓紧为国效力才是正经事,对不对?
自然是不对。刘夕阳不管其他人的惊愕和娘亲的愤怒,依旧跪在那里,丝毫没觉得当斩有什么不妥。
秦哲不理解刘夕阳的举动。陛下给你台阶,你走下来不就结了,怎么又往上爬了一步?他只能开口对靖德说道:“回陛下,律法上的确是这么写的,但皇后的罪过并不大。有错只是扶持了同乡,不懂拒绝他人;有过是没认清人心,被不堪之人趁虚而入。失察是真,干预朝政的罪名过了。”
刘夕阳暗笑了一声,有多大错不就是你们说了算的么?
查北大营的事情,是上皇点头的,靖德肯定和上皇同一立场,那么让许多愁手中有自己的兵,也是宫里同意的。不巧的是要清除的人恰好是皇后的人,这些人身份卑微,正如秦哲所说,完全称不上误国。
很明显,宫里能够允许自己要兵的举动,却不能接受直接和天子家叫板的架势。换做其他人或许不用演这一出,奈何自己也是他们家的人啊!
外孙到外公家抢几杆笔,家大业大的,又不是什么名贵物件,自然不放心在心,况且这笔还是替自家写东西的;可你笔抢完了再说你舅娘不守妇道,这说不过去。
要指望刘夕阳这孙子多做事情,只能把舅娘的把柄当其面批判一顿,做出休妻的架势,长姐为了家庭和睦出来息事宁人,你要做的就是顺坡下驴……你这孙子懂不懂?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懂?不是要演戏么,你们过足了戏瘾,要让我相信,我就不能顺着演下去了?你们可别不信呀!
刘夕阳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把撅起来的屁股降下几分,恢复了正经跪拜姿势,诚惶诚恐地回道:“回陛下,臣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刚才口无遮拦,差点犯下滔天的罪过,还望陛下恕罪,皇后娘娘见谅!”
“倘若如秦相所言,那臣死谏!断不可废掉皇后啊!”刘夕阳言语慌张,略带哭腔,似乎他亲娘是皇后一样。
一二来去,也都是明白人。靖德要废皇后,就是告诉刘夕阳适可而止,只要刘夕阳说出不可废后,他说出来什么荒唐的借口,皇帝也会同意的。刘夕阳放弃追究皇后的事情,以后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靖德忽略了刘夕阳的浮夸,随口应了几句,就离了亲亭宫。长公主安慰完皇后,就要来揪刘夕阳的耳朵,刘夕阳跑得够快,拉着秦哲就出了宫殿门。
秦哲与刘夕阳走在宫中,浑身无力。这胆大包天的家伙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就算给了也得摆一道再说……老易的事情怎么办,真让他就这么做掉如此重臣?他这低沉的表情是对没有扳倒皇后而感到失落?
刘夕阳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