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堂哥堂姐都怪我娘害人,我娘去世之后,他们见过我娘吗?大家见过吗?我娘有在村里闹腾什么吗?”
“心鬼源自心虚,心正不怕影子邪,何来中邪之说?”
“青燕说得是,你娘生前那么好的人,若不是逼急了,怎会那样闹腾。何况与大房妯娌一场,又没多大仇怨,怎会吓人?”
“想来还是大嫂子心里有鬼,才会害怕吧。”
“现在想来,袁嫂子确实没怎么咱们啊,有啥好怕的。”
村邻里听了心里也转过弯儿来,便七嘴八舌地说笑起来。不过掩饰自己先前不安的心情更多一点。
虽说他们也没啥心虚的事情,季袁氏生前在村里人缘也不差,并没有和谁结下仇怨,谁需要心虚?
但确实亲眼见到那么可怕的事情,心里总是怕的,后来自然就一直搁心里了。现在被季青燕说开又觉恍然,气氛一下便松开了,有如拨云见日。
“爷爷、大伯。”季青燕见村邻们情绪松开,也不再多说什么,又转向门口站着的两人。
“大伯娘这事,起因虽是我着急喊了娘,但也是大伯娘先找茬。你们请医用药,我没办法,钱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的,我得留着买粮。”
“家里什么情况,我大约还有多少钱,细心之人自算得着,就算我不吃,弟妹们也不能饿着,请恕青燕失礼。”
季青燕为娘证了清白又论了理,便学着古人行了个礼,算是诚心诚意了。自然,不是她内心多谦虚,而是优先守住那点钱。
“行了,你大伯娘惹事在先,这也怪不得你。何况你也发现了问题把她救过来了,该她感谢你才是。”季老爷子没出声,季大伯便开了口。
“燕儿,我听说了,你奶奶本是让你大伯娘去看你们有没有饭吃,没想到闹成这样,你等着,爷爷装袋麦子给你送去。”
季老爷子见大儿子开了口这才说话。季大伯却是听得愣住,但看了爹的冷脸一眼,邻里又在场,到底没有作声。
季青燕本想道谢,可看着大伯虽然没开口但脸色并不太好,便又将话吞了回去。只是乖乖等着。
没多久季老爷子就去粮仓装了一麻袋麦子出来,扛在肩上道:“走吧,吃饭了没有?”
季老爷子脚步却是未停,显然也只是随口一问。季青燕见状心底诧异,爷爷这到底是对他们好还是不好啊?
她是在娘的白事上才见着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见爷爷奶奶站在大伯和大伯娘这边,确实挺寒心的,但爷爷又偷偷塞了二十文钱给她,只说别让大房里知道了。
是塞给她而不是小弟,显然爷爷怕小弟年纪小守不住秘密。这事还搁她心里思索了好久,以前从来没这么费过脑子,如今穿越过来当了长姐,真是事事愁坏头发。
刚才爷爷给她装了一麻袋麦子,少说也有五十斤吧?却只是随口问问她吃饭没有?如果她说没吃会怎样?难道一个窝窝都舍不得给她?
这么疑惑着,她也只是匆匆跟在爷爷身后走出了院子。
因为季周氏好转,在屋里又哭又骂又在说着什么而没有出来,也因她的离开和爷爷的举动,大家便议论纷纷也离开了。
没人去调侃季老爷子什么,因为那一麻袋麦子是许多人看见他装的,实打实的一大袋。作为爷爷,照顾自己失亲的孙子孙女,也是应该的。
一路回到家,季青燕赶在前面打开篱笆门,季老爷子走进院子。将麦子放进如今空剩四壁的库房里,不禁红了眼眶。
季青燕站在门口一时无措。这一路季老爷子都没说话,她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燕儿啊,以后苦了你们了,有什么难事,你悄悄来找爷爷说,你大伯娘心眼是小了点,到底是你大伯娘,你以后避着些就是了。”
“经过这一次,以后大家心里都有数,她也作不了怪。你且好生带着弟妹,等出了孝,爷爷会给你说门亲事,不会误了你。”
“爷爷……”季青燕一脸吃惊地望着季老爷子,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宿主原来是说了门什么亲事又被退掉了,但她却无知无觉啊。
她才十五岁呢,正是青春美少女一枚,虽然如今打扮太过那啥,但很快她就要赚钱买新衣裳和漂亮头饰的啦。
当然,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装扮起来的,新衣裳总可以穿吧。
可是爷爷刚才说什么?等热孝过了要给她说门亲事?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可又想到这是古代,不是她在现代的家族啊……
“爷爷,您能为燕儿作主,燕儿很高兴,毕竟我们几个爹娘没了,爷爷没有舍弃我们不管,我们也不觉得那么苦了。”
季青燕说着突然抹起眼泪来,又道:“可是燕儿答应过娘,要在弟弟长大以前撑起这个家,所以爷爷,燕儿想自己决定亲事,有合意的就嫁,没合意的就再等等吧。”
热孝三年,不分贵贱。
三年后她也十八岁了,可十八咋啦,一样是美美哒元气少女一枚啊!让她去嫁人生孩子做黄脸婆,她才不要咧。
“你长大了,最近看你处事,爷爷也放心,但女儿家哪能一直耗着呢,趁爷爷还顶事,不给你说定人家,哪天爷爷也不在了,谁给你作主啊。”
季老爷子放好了麻袋走过来,抬手在季青燕头上摸了摸:“你是苦命的孩子,先撑过这两年吧,日子会好起来的。”
“知道了,爷爷。”季青燕原本看不懂老爷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