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听到这个人这样说,他错愕极了,“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态了,他放缓语气,“那天晚上你想和我说什么,为什么没有说完?”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趁着他回头的一瞬间,聂郗成握住他的下巴将他拉向自己,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预想中的吻没有到来,温热的吐息落在嘴唇上,他睁开眼睛,看到放大了的英俊脸孔。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稍微踮起脚就能将两人间的距离缩减为零,变成一个完整的亲吻。
“你讨厌我这样做吗?”聂郗成的眼神是清醒的,没有一丝沉溺的迹象,这不是说这目光多么的冷酷,“我想听真话。”
这个人的虹膜不像一般亚洲人是棕黑色,是深得发黑的灰色,从多久以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并将其视为自己最重要的秘密?
他摇摇头,从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但他并不反感聂郗成的靠近,不如说他可能有点喜欢这样。
“你有跟什么人在一起过吗?”
“没有,我从没考虑过这种事……”聂郗成嘴唇的翕合让他分心,另一方面他的思绪深陷于迷惑,“因为没有兴趣。”
其实他并不是浑然无所察觉的。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他才更加的疑惑。包括罗弈和这个人在内,不止一个人说他的性格存在缺陷,说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太低的位置,容易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善意就陷下去。
他可以为了聂郗成做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包括死,他觉得死亡其实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尤其是用来交换这个人的生命。
但这是爱吗?他爱聂郗成吗?他这样的人能够拥有正常的爱情吗?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
聂郗成摩挲着他下颌的肌肤,“我说的是作为约会对象,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怔住了。
聂郗成放开他,两人间的距离再度恢复到刚刚好的地步。
忽蓝忽红的霓虹倒映在他的眼中,他的神情是过去不曾见过的温柔深情,易淮想要倒退却忘了身后就是栏杆。
“你反感被同性追求吗?”
“是你的话……”他摇头,“不。”
聂郗成凝望着他,说出的话却十分冷静,“我知道我们分开了太长时间,对对方的事都不再了解,所以我没有奢望你能够这么快接受我。我想追求你,想给我们一个重新了解彼此的机会,因为我想和你发展成为情侣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升级成婚姻关系,这些都取决于你的意愿。在你说出停止以前,你可以不用那么快接受我,就算将来你反悔了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拒绝我,这样的话你愿意给我一个自作多情的机会吗?”
不论他有多想反对,他都不得不承认聂郗成说的是对的,他们分别了太久太久,久到过去的了解可能全部失效。
“我……”
谨慎,你不应该轻率,因为你不可以,易淮告诫这自己,低下头,努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不要让自己过呼吸。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将他的挣扎和为难看在眼里,聂郗成没有露出失望或者其他会加重他愧疚的情感,“我先回去了。”
这句话提醒了他,作为酒桌上不可或缺的人物,他们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去了。
眼看这个人的背影要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有和他道别吗?我只想着我要救他,却不敢去想他后来要怎么自处。我要再一次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吗?
“我……”他叫住聂郗成,“等一下,我想好了。”
这太快了,但是他不在乎,他顾不上那些。
聂郗成转过身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宽容和难以言喻的温柔。他没有开口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哪怕在高速公路上对着上面有两个活人的大卡车开枪他都不会犹豫,但这一刻他居然犹豫了。
“我愿意,我想要……试一试你说的那些东西。”
这大概是很自私的念头,他第一次生出这样自私的念头,自私得他都忍不住有些自我厌恶,但他想要被人爱着,尤其是被这个人。
第三十九章 朔月(二)
周五下午的公司例会上,易淮盯着眼前的报告,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翻页,连旁边助理都察觉到不对,忍不住悄悄提醒了他一句。
他回过神来,现在在台上说话的是财务那边的人,差不多快讲完了,听几句就大致知道自己走神的这几分钟里对面说了些什么东西。
距离对天时发起收购过去了快两周,对方察觉得早,迅速作出了调整资金结构等一系列决策,但他们前期准备做得更充分,不会因这么点小手段就败退:公司法务部门与早就发现天时的股东合同设置有致命缺陷,正集中精力发起猛攻,而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