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并购顾问早就在提交给他的报告中分析过对方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其中哪几点是烟雾弹,哪几点是他们需要真正注意的。
从整体来看,局势还在他们这边的掌控中,只要稳扎稳打一步步来,天时被吞并是迟早的事,但要易淮本人来说,并购期间随便发生点意外就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整件事尘埃落定以前他都不会有太多稳操胜券的实在感。
财务完了就轮到运营部门,运营讲完就基本结束,散会的时候,助理在旁边整理文件,易淮先一步站起来。
“邱副总,等一下,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公司一共有一男一女两位副总,比起另一位不苟言笑的女副总,易淮对这位邱副总要更加熟悉一点。
他上大学以后就被罗弈赶来实习,最开始一两年是在总部,每天替起他人跑腿复印文件,第三年换了个地方,稍微能够接触一些公司业务方面的东西,那时候负责带他的就是这位邱副总。
他横向比较过两位副总的业绩,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没有他横插一脚,ceo的位置大概率会交给这位邱副总。
“有什么事吗?”邱副总停下脚步,和善地看向他。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许多事情都麻烦您了。”他诚恳地看着邱副总的眼睛,心里有些忐忑,不过是面上没表现出来。
邱副总看了他一会,不知读懂了他的这点试探没有,“天灾人祸谁都预料不到的,不要往心里去,人平安无事就好了。我老婆知道你出车祸以后,跟我说了好几次她下次去寺里烧香,一定给你稍个护身符回来,听说城西的清弘寺最灵验,不少人都去那里求平安。”
“记得帮我跟姚姐说声谢谢。”易淮点点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感激,“听说您前阵子经常加班,这周末就好好在家里陪陪家人,免得姚姐知道了要怪我。”
邱副总笑眯眯地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天请您来家里吃饭。”
既然没有别的事,他简单地跟邱副总道别后就走了出去。
升职以后他的办公室也换了,新办公室比之前那间不知道宽敞明亮多少倍,配有单独的茶水间休息室,此时电脑屏幕亮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文件分几堆放好,右边是待处理的部分,左边是处理完了的部分,再旁边的台历上贴着几张便签,上头写着他这几天的日常行程。
按照行程,下班以前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但是他没有立刻着手去做。
刚刚那番试探的结果跟他想得差不多,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看得很清楚,威信这种东西他可能确实树立了一些,但远远不够,比不上邱副总他们这批做了七八上十年的老人,所以罗弈肯定许给了他们远比这个位置更大的好处。要是他没有发现那些事情,现在肯定已经惶恐得不能自已,可即使他发现了,他还是没有太多实际感——除非罗弈亲口承认,或者他找到确切的证据,否则猜想只能够是猜想,他们的关系永远都会停留在现阶段。
打断他思绪的是办公室内的电话铃,他过去接起来,“喂,你好,我是易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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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易淮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灰色宝马。
靠着车门的那个人五官深刻英俊,衬衣长裤更好地衬托出他的宽肩长腿,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不少女职员的眼球都被吸了过去。
“等很久吗?”
听到他的声音,聂郗成将咖啡递给他,替他拉开车门,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坐进去。
“没多久。”
易淮抱歉地呼出一口气,“我下次早点出来。”
“不需要。”聂郗成瞥了他一眼,转动车钥匙,发动车子,“约的是几点就是几点,提前五分钟是我的个人习惯,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的衬衣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平滑流畅的小臂,但易淮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很难看吗?”聂郗成扫了那黯淡的伤痕一眼,“我也觉得很丑陋,衣服底下还有更多。”
易淮想不到他会这样说,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最后很慢地摇了摇头,“不难看,我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几分戏谑地说,“别难过,早就不会痛了。”
不等他做出反应聂郗成就抢先收回手,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之前医生问过我要不要做手术消掉,我拒绝了,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现在你的意见比较重要,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过段时间再去问问激光手术的事情。”
晚高峰的荣城从一环堵到六环,堵车面前人人平等,上到宝马保时捷下到大众奇瑞统统寸步难行,唯独自行车小电驴能在道路最后一点余裕空间中灵活穿梭。
易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出内心真实想法,“会痛的话就算了,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从那天起,聂郗成果然对他展开了追求,如果说之前是他挖空心思往这个人身边凑,那么现在就是把两人的处境倒了过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