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却道:“不被人发现,我才可能有事。”
展见星一时未解:“——啊?”
“你要是把我供出来呢?”朱成钧瞥了她一眼,“大哥发现我坏了他的事,就该找我算账了。”
他口气平平常常,可是如一声惊雷响在展见星耳侧,她惊道:“九爷,你——一开始就知道真凶是谁?!”
朱成钧没回答,可态度显然是默认的。
“为什么?”她迫不及待地问。
“自己想去。”
展见星震惊着真的想了想,秋果说过,朱成钧事前并不知道张冀要杀她,提棍去救她是仓促之间,但他却几乎在同时知道了幕后指使,为自保而留下了引线——
“地点,张冀引我去的地点有问题是不是?”
“哇,展伴读,你很聪明啊。”秋果笑嘻嘻夸她。
展见星一点也不高兴,只是苦笑。
她聪明什么,她忽然发现不要说比朱成钧了,她比秋果都差点。这对主仆在王府里生存历练得堪称泰山崩而色不变,现在回想昨晚,再也想不到他们当时居然是已经洞悉了一切的。
“九爷有意将棍子留在那处,是为了让二郡王发现吗?二郡王被栽赃必然大怒,要寻大爷相斗,大爷就没空找九爷了——”
展见星忽然收住话头,因为她看见门外出现了一个中年嬷嬷。
“请九爷安。”中年嬷嬷在门槛外微微屈膝,“老奴奉王妃娘娘之命,来请展伴读前去见一见。”
展见星一怔,抬头望去,却望不出什么来,她并不认识这嬷嬷。
朱成钧站了起来:“知道了。”
展见星迟疑着去看他,他却没别的话,秋果小声道:“展伴读,你去吧,没事,这真是王妃娘娘身边的人。”
展见星才安了心,放下东西走出去。她不能不谨慎,昨晚才出了张冀的事,再被骗走一回,就是她蠢了。
代王妃已经六十多岁,身体不好,常年在燕居殿里静养。燕居殿位于王府西路,从中轴路横穿过去,再过一个花园,就到了。
路上中年嬷嬷说了叫展见星过去的缘故:“昨晚搜府,闹得人仰马翻,娘娘也知道了,听说你险些叫府里的奴才害了命,娘娘叹了好一会气,又过意不去,说你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平白地遭这个难。就想见一见你,看你伤得究竟怎么样。”
展见星得过代王府的一套文房,心里对这位王妃是有好感的,便道:“这和王妃娘娘不相干,娘娘宽慈,别人做的事,如何怪得娘娘呢。”
“难得你明白。”
嬷嬷点了点头,又提点了展见星几句拜见时的礼仪,燕居殿便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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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进入燕居殿的时候,朱成钶来到了东三所里。
“展见星呢?我来看看他。”他进了堂屋便说。
秋果愣了道:“——才被王妃娘娘使人唤走了。”
今儿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要找展伴读。
朱成钶眼珠转了一圈:“那你们爷呢,也不在?”
“爷在里面换鞋。”
正说着,朱成钧出来了,朱成钶就势上前拉住他:“九郎,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朱成钧由他拉着,没吭声也没反抗,就跟他出去了,秋果不放心,忙跟上去,听朱成钶少有和气地说着:“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找展见星解释一下,我父王当初那点气早消了,不可能到今天还想着招人杀他。他去祖母那里,正好,我们也去等一等他,等会一起去纪善所,先生看见我们和睦,也少些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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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在燕居殿里呆了有一刻钟左右,大部分的时间在等候,代王妃的药煎好了,下人先服侍她用药,等用完药,展见星才获准进去。
居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苦涩药味,代王妃比展见星想象中病得更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整个人是一种从里到外的苍老之态。
“这些男人们,人大,心也就大了。”代王妃半卧在炕上,膝上盖着软被,似乎是向着展见星在说话,又似乎是自己出神,“我一个也管不了。”
等说完了,她才发现展见星还跪着,枯瘦的手指抬了抬:“孩子,起来吧。”
展见星站起来,代王妃又叫她到跟前,支起身子来看了看她的脖子:“唉,可怜见的,家里大人见了多心疼哪。柳叶,刚才叫你备的东西呢?”
一个丫头应声过来,捧上一个锦盒来,盒子很有些分量,丫头胳膊都坠得往下沉,引展见星来的中年嬷嬷过去,掀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的耀目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