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灵光一闪:“王爷停留京中,之前领人日日巡街,其实就是在等待宁王这个后招出现?”
朱成钧未置可否。
展见星已确定了,她接下去道:“王爷料准宁藩若真知此事,必不会放弃,迟早会卷土重来。不过宁王世子意外授首,宁藩内部或有混乱,这个后招至今才来,而王爷张的网先等到了襄王——襄王欲踩王爷上位,内阁中有阁臣中计,参了王爷。”
然后,朱成钧就决定要走。
展见星想到此处,有点想叹气:“王爷一句都不解释。”
朱成钧道:“我为什么解释?一解释,我更不是个好人。”
他这句话不是赌气,捡在御史参他的时候解释,只能让朝臣怀疑:你早知道,为什么早不说?继而认为他心怀叵测。
“那王爷——”展见星想问他又何必隐瞒,但忽然醒悟:“王爷是想抓到宁藩安插传播的人,直接以谣言结案,尽量将此事大事化小?毕竟皇上——”
朱英榕若真是帝后嫡出,那拿到什么场合也不惧,偏偏他的身世确实有问题,是不大禁得起人议论探讨的。
宁藩散播的谣言半真半假,她知道,钱妃知道,阁臣也明白,但再外围的那些官员如何清楚?
百姓们茶余饭后闲话起来,更加不会明察秋毫。一旦发散开来,再想控制就很难了。
从朱成钧的角度来说,他抓了襄王的探子,砍了襄王伸向京城的触角,但襄王无意中也阻止了他探查宁王的举动,从将襄王府的那个探子交给刑部后,朱成钧就不再上街巡视了,他得避嫌。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宁王的人把谣言兜售了出去。
展见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事麻烦了,麻烦不但在外面,也在朱英榕自己,她深知道,小天子是很忌讳提起这件事来的。
这不怪他,那么一团乱麻,就是成人也难以处置清白。
“王爷,宁藩是如何从汪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是在汪家放了探子,还是汪家内部有人与他勾结?”她想起又问了一句。
朱成钧摇头:“不知道。许异没探听到那么细。不过依理推论的话,应当是前者。”
他对汪家不客气,但没硬栽罪名,汪家人除非脑子里塞了稻草,才会放弃皇帝外甥去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宁藩勾结到一起去。
展见星便点头:“下官明白了,会如实转与皇上。——对了,京中情势诡谲,皇上心中不安,想请王爷在京里长住。”
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结果朱成钧太能打岔了,她到现在才得着机会把这一句说出来。
朱成钧眉头一动,却是干脆拒绝:“不必了。”
展见星还要说:“皇上——啊?”
她不习惯从朱成钧这里得到这么利落的回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摆出这副很意外的表情干什么?”朱成钧瞥她一眼,“我离你远一点,不也正中你意么?”
展见星:“……”她有点别扭,低声道,“我没这么说过。”
“但你是这么想的。”
展见星不说话了。
朱成钧瞪了她片刻,站起来道:“秋果,东西收拾好了没?你怎么这么慢。”
秋果站在门边吐吐舌头:“爷,我这就去催一催——”
“我也没这么想。”
朱成钧已在往外走了,正路过她身侧,闻言停了脚步,头一侧,道:“你再说一遍。”
展见星甚是烦恼,回嘴道:“王爷耳聪目明,何必要下官重复。”
朱成钧理直气壮:“我就是要。”
“……”展见星无语了,只好道,“下官一介六品官,如何能决定王爷的去留,所以从未做此想过。”
“那你要是能呢,是不是马上就要把我赶出京去了?”
“下官怎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假定你能——这样好了,”朱成钧眯了眼,“你现在就能。你是想我走,还是想我留?你说了就算。”
展见星瞠目:“王爷,这不是件小事,事关王爷将来,王爷自己该好生思索才是——”
“好,我知道了。”朱成钧一点头,“秋果,走。还没收拾好的东西不要了。”
他迈步便走,毫无犹疑,展见星未曾料到,她又急,想追上去,又气得定在原地:“王爷,你怎么这样儿戏,我都说了没想你走——”
她没说谎,她不想他留,可是,她确实也没想他走。
在她矛盾的内心里,实则是将一切交由时局决定。
“早这样说,”朱成钧停步扭头,勾了嘴角,“不就好了。”
展见星连瞪他的力气也攒不出了,碰上这样的人,她还能怎么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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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她返回了文华殿。
她一路上都在琢磨要如何将宁藩传谣且汪家还涉入的事妥善地说出来,不能暴露出许异——许异一直没有露面,宁藩连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