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傍晚时,秋果坐着车一路颠簸着回来了。
他进朱成钧的屋子是不必敲门通传的,进来就抱怨:“爷,你连我也瞒着,不把话说清楚,可吓死我了,差点露馅——!”
他一下像被掐住脖子,瞬间止住了声音。
内室,昏黄柔和的灯光下,他那个据说足足要在病榻上“卧”上半个月的爷龙精虎猛地背对着他,双手撑在床上,腰背线条流畅有力,正把一个人按在身子底下。
秋果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但他认得出那身青色的官服。
天也——
……遇一回刺,他家爷好像出息了?
秋果同手同脚地倒退出去,甩下帘子,恍惚地想。
☆、第 106 章
……
秋果的进来又退出, 对朱成钧没造成任何影响, 他头都没回,继续把身子底下的人困着, 并向她发出质问:“你这就要走?”
展见星无法这么淡定,她忽然被拉上榻掀翻, 摔懵了,才没反应过来, 惊醒之后,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挣扎开了:“什么走不走,你让我起来再说话!”
这种由下而上的视角令她心理上产生极大压迫感, 她慌得连朱成钧的脚伤都顾不上了,何况外面还有个秋果——这像什么样子!
“我不。”朱成钧腾出一只手来把她肩膀一按, 就轻轻松松把她压了回去, 然后他继续说他的,“起来你就走了,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他连日卧床,既不出门, 衣衫也不必齐整,穿身玄青衬道袍, 衣带松垮垮打了个结, 再里面连件中衣都没有, 胸膛半掩半露, 白晃晃一片, 展见星气急了刚想瞪着他理论, 不留神一眼瞥见,饶是连忙扭头,一下也被耀得眼睛生疼。
她头更疼:“这怎么说话,九爷,你看看你,你——成何体统!”
朱成钧低头看了看,他知道展见星是个姑娘以后,倒也有点自觉,把自己衣襟拢了拢,嘴上不以为然:“是你看我,又不是我看你,吃亏也是我吃亏。”
正常情况下展见星都不一定辩得过他,何况是这种时候,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坚持但是徒劳无功地把一张冷脸摆出来:“你让开。”
朱成钧不大想,他也没从这个角度看过展见星,她被他压制得只能仰躺在散乱的丝被上,眉头紧蹙,嘴唇抿着,满面隐忍无奈,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三分荏弱外,足有七分动人。
他光是看着,喉间就不由滚动了一下,觉得自己渴得厉害。
气氛越来越不对,尽管展见星说不出不对在哪里,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在心里定了定神,把脸又冷上两分,不再管他什么模样,转回来就要翻脸,但上方忽然一亮——却是朱成钧抢先她一步翻身而起,屈起腿坐到床尾处去叫人:“秋果!”
秋果本没走远,正在帘外竖着耳朵浮想联翩,听见传唤,小心又好奇地掀帘探进一个头来:“爷?”
“倒茶。”
“哦哦。”
他连忙答应着进去,到桌边摸了一下茶壶:“凉了——”
朱成钧打断他:“就要凉的。”
夏日里喝凉的也不妨事,秋果便倒了递过去,朱成钧仰脖一气喝了,又叫他去倒,连喝了两杯,才把屈起的腿放下了,另换了个舒适点的坐姿。
他眼睛没闲着,张口就道:“展见星,你站住。”
这个过程里,展见星早从床上起来了,尴尬得不敢看秋果一眼,贴着门边就要溜出去,被叫住,不想回头:“九爷,我还有公务,不能在此耽搁了。”
“那你的东西也不要了?”
什么东西——
展见星一愣,蓦然转头,只见朱成钧举着几张笺纸,气定神闲地冲她挥了一下。
那是她带来的奏本草稿,郡王遇刺,于公于私她都要往上报,朱成钧被追杀的细节她不是非常清楚,才在日暮落衙后前来向他询问。
为求准确,她把写好大半的草稿也带来了,让他确认一下有无出入,这件事本来办得很顺利,前后只用了一刻钟左右,但就在办好以后,她要走时,他忽然不满发作,她人被掀翻,草稿也散落到床铺里面去了。
她不得不慢吞吞走回去,伸手:“还给我。”
朱成钧飞快把草稿往身后一藏:“不还。”
展见星:“……”
秋果噗一声笑了出来。
但朱成钧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指了指那边桌旁的椅子:“你坐。”
然后就转向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