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恨朕到什么时候?
漫天雪花飞舞。
殿内,帝王龙颜肃穆,龙案上几盏明烛轻晃了一下,曹忠卑屈着身子,简单说了两语,帝王默了默,还是弃了银狼豪笔,拂袖大步走了出去,独留一殿大臣面面相觑。
成亲王箫苏如今备受的宠信,傅居廉垮台之后,如今朝中虽无设丞相之职,但箫苏的地位不亚于一国之相。
鲁素低头看了看手中折子,想想还是揣进了广袖之中,叹了句:“王爷,你应该知道方才是谁在殿外,陛下这份护主心意也该收敛了!洛景航当年因着黄河石碑被诬陷获罪,才指至使告假远游,至今未归,可我大魏猛将难道非洛家不可么?陛下迟迟不收回洛青城手里的虎符到底是什么意思?”
鲁素今日心情欠佳,加之欲要营救王子信为时已晚,也不知那背后的人会不会将楚家的秘密泄露出来,一时间,越看青城越是不顺眼。
他却不知成亲王与青城之间的那点渊源,为了哄得佳人心,他是把青城当做亲生儿子栽培的。当初瞒着萧辕的事,也是为了青城好,毕竟洛家是两位小皇子的母族,而且,万一萧辕起势失败了,洛家和青城也不至于受牵连。
可似乎,他小看了这小子的倔强和义气,想必此番冒雪入宫就是为了王家阖族被砍的事吧!
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家于帝王有弑母和夺嫡之仇,这岂是说饶就能饶恕的?!
刘栋与鲁素不知何时开始走近,遂也道:“王爷,你乃陛下嫡亲皇叔,还是你去同陛下说项为宜,不能总是惯着权臣,洛家要是旁的世族也就罢了,可洛青城是两位小皇子的娘舅,她怎么能掌兵权!”
这个道理谁都懂,新帝更是比谁都清楚,可他就是要惯着,旁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箫苏抬手弹了弹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过脸望了一眼白茫茫的殿外,有些话不是他应当说的,再者,新帝与青城之间的主仆关系早已颠覆,他总不能跑到新帝面前弹劾青城吧?
那沈碧霞还把得他吞了!
当初,萧辕是如何护着青城的,箫苏也有所耳闻,这可不是一般的仆从对主子的态度。
再想想青城那种惊艳绝尘的脸,箫苏深深吐了口气:“两位大人,陛下勤政以来,你们也都有目共睹,只要大司马对大魏江山社稷无害,你我做臣子的,又何必干涉陛下的事?陛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还是先散了吧。”
这是什么道理?
帝王没有首肯,臣子说走就走?
鲁素和刘栋一开始还是不敢走的,但等到箫苏走后良久,帝王还没有过来,还是曹忠过来传了话:“两位大人,请回吧,陛下今日无暇议政,修编吏法的事明日再议。”
是以,鲁素与刘栋才从御书房离开,走时不由得叹气摇头。
自古红颜多祸水,可是他们的帝王却叫一个男儿给祸害了去,可偏生这男子还曾是帝王的主子。他们还不能拿他如何!
承前殿,萧辕立在帷幔之后,迟迟没有踏入殿内。
天还未黑,殿内却是烛火通明,照的满室金黄的繁华,里面的人直直站在那里,神色呆滞的毫无表情。
萧辕突然不敢进去。
就像是曾今他因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生怕被她摒弃了一样。转念一想,他现在是帝王,帝王拥有旁人没有权利,他随时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利。
明明在此之前已经想好了所有退路和借口,此刻脚步如千斤重,迈出一步都需要勇气,他已经替她想好了今后的路,只要她听话,他的一切都能同她分享,他也只想同她分享。
青城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内心不可抑制的愤怒与悲切已经在半个时辰的寒冷之中渐渐消散,转为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