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鲜衣怒马,此刻连个全尸都没有。
青城刚从外面进来,冻的双颊微红。
内殿并没有烧炭,萧辕常年习武,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根本不俱寒,念及青城体虚,就命曹忠取了上好的金丝炭过来。
这种炭烧起来不会有烟,要是能在火炉上摆上一束腊梅,不一会就能熏的满室花香。
萧辕脑中一闪而过,想想还是罢了,慢慢来吧,一下子热情的过分,保不成会把七少爷吓跑了。
再者,他一个大男子,熏什么香?
在萧辕的认知里,一开始仅仅为了活命,而后就只剩下报仇夺位,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从未在他脑中出现过,更不懂附庸风雅。
七少爷温润如玉,学富五车,与他的粗矿豪野相比,就显得出尘脱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而他呢?
一切只关注实际。
饿了就填饱肚子,冷了就裹紧衣裳,就算穿上了绫罗绸缎,他还是喜欢彼时的麻布粗衣。
萧辕靠近青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坛子,抬眼看着她:“你不能喝酒,要是馋了,朕让御膳房给你煮牛乳。”
青城:“”这不是她想象中的结果,萧辕多番与她亲近,难道就不是想
是她猜错了?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没有酒,她如何能药倒他?御膳房那里没有她的人,帝王的所有吃食都是经过重重把关,就算到了最后,帝王用膳时,也都是银制的碗箸,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一条路走不通,她只能另辟蹊径。
青城赧然了一下:“那微臣就不打扰陛下,微臣想起家中还有事,微臣告退。”
她鞠了一礼,欲要离开,刚直起腰就被萧辕拉住了臂弯:“回去?你回去作何?别以为朕不知道洛家上下已经没剩几个人了!你回去之后,难道让那几个粗仆伺候!”
至于洛家阖府上下之所有没有人的原因,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局面尚且未稳,青城也没摸透帝王的内心,她怎么可能随意让洛家人暴露在危险之中,她想起了现世的裸官一词,她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裸官了吧。而萧辕在洛家待了十几载,他对洛家的情况也应该是了如指掌。
青城不动声色从帝王掌心逃脱。
萧辕怕她觉得难堪,也没追问下去,命宫人摆了晚膳,吃饭之前,先是勒令她灌了两碗汤药下去,帝王倒是满意了,可青城却是再无胃口吃下任何东西,帝王也没逼迫她,耗着性子跟她一起细嚼慢咽,反正以往也经常这样做。
彼时,七少爷长的娇嘴也小的可怜,萧辕曾今看着她吃饭,当真是心急如焚,此刻同样的经历,却觉得很有意思,他看着她吃饭,自己胃口竟也好了不少。
大殿屋檐下,宫人陆续同竹竿挑了灯笼下来,再一盏一盏的点燃挂上去,透过糊着明纸的窗户,可见外头的橘黄色的烛火与漫天的大雪。
又下雪了。
青城扫了一眼沙漏,不甘心的瞥了一眼帝王腰间的令牌,帝王今晚倒是正派肃严,只是让她站在一侧,伺候笔墨,再也未曾亲昵半分。
青城原本的打算又落了空,她总不能自己贴上去?帝王从来不缺女人,不久之后更是佳丽三千,他岂会当真在意她?
青城看着帝王在奏折上批红,工部的文书,就连哪个地方该重修,都用朱笔标注了具体方案,户部,吏部,兵部他的字不是很好看,却是苍劲有力,每一处都处理的极为细致。
青城惊讶于他如此广博的学识他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学了这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是帝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陛下,时辰不早了,微臣也该回去了。”青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