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颐奇道:“西兄有何见解?”
郝伍少眨了眨眼,沉吟道:“我怎觉得你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韩轻嗣又一蹙眉,桌下的手暗暗攥紧了拳头——两人既然隐藏身份,若被人认出来,依韩轻嗣的脾气定是要杀人灭口的。
秦颐想了片刻,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在下并不记得曾见过二位。”郝伍少这般惊心动魄的相貌,想他见过一次定会终生难忘的。
郝伍少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摆摆手道:“大约是我记错了。”
秦家人将碗筷收拾了,韩轻嗣与郝伍少并没有要帮忙的自觉,只是跑到院中坐着看星星。
郝伍少将肩枕在韩轻嗣肩上,一言不发地玩弄着他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秦颐也从房中出来,郝伍少只得悻悻松开了手。
秦颐在两人面前坐下:“西兄、张兄,不知二位要到扬州哪里?”
郝伍少道:“夔城。”
秦颐点点头:“我到江陵,恰好途径夔城。”
韩轻嗣突然出声道:“尨城派?”
秦颐微微诧异:“是……张兄也是江湖人士?”
韩轻嗣摇头,又不说话了。
秦颐却有些兴奋:“张兄会不会武功?”
韩轻嗣迟疑片刻,颌首道:“略懂一些。”他原想说不懂,然而习武之人有许多习惯都和常人不同,若是硬瞒着,反倒教人疑心。
秦颐高兴地笑了,将剑掂了掂,双目澄明透亮地望着韩轻嗣:“可否向张兄讨教几招?”
他笑时两眼弯弯如草叶边,尤是好看。平和的五官被笑容衬得多了丝生气,教郝伍少看得呆了一呆。
韩轻嗣并未发现郝伍少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耐烦,却抑制着脾气,冷冷道:“练来防身的,还是不丢人现眼了。”
郝伍少知道韩轻嗣如此说已是客套了,然而旁人听了却不一定,恐怕会觉得韩轻嗣看不起自己。
秦颐虽没什么不悦的表现,却不识趣地坚持道:“武学在于切磋!张兄不要客气!”
韩轻嗣心中冷笑:谁跟你客气?脸上已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郝伍少连忙解围道:“轻……张郎他前些日子刚受了伤,不便比试,往后再说罢。”
“啊……”秦颐失落不掩:“这样么,那是在下唐突了。”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郝伍少盯了秦颐片刻,忽然眼睛一瞪:“是你!”
秦颐怔了怔:“什么?”
“青龙派,对了对了!”郝伍少死死盯着他:“你为什么被逐出门派?”
秦颐神情一变,纠结了片刻方道:“我……门派私事,我……”
郝伍少略微尴尬了一下,摆手道:“抱歉,唐突了。”
韩轻嗣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是夜,韩轻嗣与郝伍少睡在一张床上。
秦颐家不大,只有一间客房,原本村长的意思是将四人分开,一家领走一人。然而郝伍少不愿与韩轻嗣分开,只得由秦罗一并领回家。安排住宿时秦家人还十分抱歉:“委屈二位公子了。”
韩轻嗣没什么表情,郝伍少心中却是得逞的偷笑,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是我们麻烦了你们才是。”
韩轻嗣将胳膊垫在郝伍少脖颈下:“他是谁?”
郝伍少喷出一口恶气,凶巴巴地说:“那时候我们和花乐醉一起前往太虚谷,你路上听见青龙派的人说叁姐回了逍遥派,你把我一人丢在太虚谷就去了,你可还记得?”
韩轻嗣想了片刻,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嗯……说话的就是他么?你怎还记得他的容貌?”
郝伍少没好气道:“我当时恶狠狠地剜了他许多眼,当然有印象了!”
韩轻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郝伍少戳着他的胸口恶狠狠道:“老实交代,你当初是不是喜欢叁姐?”
韩轻嗣怔了怔,不由失笑:“叁侠姐?我一向将她当作恩人,你怎会这么想?何况她喜欢的是无为子。”
若是只听前半句倒也舒心,后半句又叫郝伍少沉了沉脸。
罢了。他暗叹一口气,搂紧韩轻嗣的腰:“那,你只喜欢我一个,对不对?”
韩轻嗣轻吻他的额头:“这句话倒该我问你。”
“天地良心!”郝伍少竖起三指发誓,也不顾黑夜中韩轻嗣是否看得见,神情是难得的严肃:“从八岁到现在,我心中从来只装过你一个。”
难得韩轻嗣轻笑两声,温柔地吻他嘴角:“睡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一个时辰后,韩轻嗣确定郝伍少睡熟,将胳膊轻轻从他身下抽了出来。郝伍少四日来几乎没怎么休息,今日由韩轻嗣抱着,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睡得尤是沉,丝毫没有察觉身旁的动静。
韩轻嗣抄起青雪剑,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辰秦家村的人已全部休息了,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剑身缓缓出鞘,泛出一道幽怨的蓝光,在黑暗中与月争辉。
韩轻嗣将剑一指,仅一个动作心便沉到了谷底——那种体内死静的感觉,自他人生第一次握剑之后就从来没有如此过!
气随剑走,他尝试在虚空的封闭里找一个突破口,一时剑如飞梭般疾走,只听唰唰唰唰的破空声,韩轻嗣渐觉体内燥热,全身大穴都麻痒疼痛起来。
他咬牙撑住一口气,硬催内力而动,青雪剑脱手,狠狠钉入树干之中!
“噗!”
一口鲜血洒在土地上,迅速渗透入地底。
韩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