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肆奕的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怒气:“装什么可怜!那三脚猫都能靠近你?”
他十分肯定裴满衣是为了博得同情才故意使的这出苦肉计。
裴满衣实在是冤枉。虽说白虎使手下的星主武功不怎么样,若是他清醒的时候随便撒一把mí_yào云云也不至会被他们劫持。然而裴满衣尾随着他们到了此处,又不敢熟睡,生怕他们离开了自己也没发现。故睁着眼守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了而打了个盹,睁开眼就被一只箭头抵着喉咙带到了此处。
韩轻嗣寒着脸犹豫了片刻,将剑一收:“滚吧。”
白虎使蹙着眉大吼一声:“收!”
那四名星主撤入树林中不见了。白虎使翻身骑上白虎,在它耳边不知念了些什么。受伤的白虎恶狠狠地瞪了眼韩轻嗣,扭头向森林外跑去。
等那些人跑远了,韩轻嗣环胸冷冷看着挟持裴满衣之人——他横竖都是走不掉的。
那人也有自知之明,临死前拖一人先去地府开开路也是好的,当下冷笑一声,手中银箭猛地向前递送,直刺裴满衣喉咙。
第十四章
那人也有自知之明,临死前拖一人先去地府开开路也是好的,当下冷笑一声,手中银箭猛地向前递送,直刺裴满衣喉咙。
裴满衣大惊,当即出手去握那人手腕,顺势侧身闪躲。然而那银箭原本就是抵在他喉口的,即便那人动作迟疑了片刻,却不够裴满衣脱身,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握住那人的手腕向外推。
箭尖刺破了他颈间的皮肤,血珠在银箭头缓缓凝聚。
裴满衣与那人用尽了气力僵持着,往常看着文弱书生一般的鬼医危急关头气力也不小,因用力过猛手背上骨节突起,硬生生不让那箭头再向前半分。
韩轻嗣一见事变,当下脚下运气,稳准狠地踢出一块石子,向那星主手腕飞去。
那星主尚未来得及做出反映,已被那力道十足的石子震得腕骨碎裂。只听他一声怒吼,握着银箭的手终是松开了。
然而韩轻嗣这一石子踢得他手腕一震,连裴满衣也被余力带到,那箭头一划,在他细白的颈间划出一道口子,当下血流不止。
裴满衣吓得怔住了。
韩轻嗣飞身上前,对那摔倒在地的星主当胸一剑刺入,滴血未流出,那人恨恨地瞪圆了眼睛,却再闭不上了。
韩轻嗣拔剑,霎时一片血雾随之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血渍。
以往韩轻嗣爱穿深色衣裳,沾了血也不显。然而在郝伍少的强烈要求下他改穿浅色衣,这一日穿的正是湖蓝色的深衣,被先前自己的血与那人的鲜血一染,立时交织成了一片触目惊心深浅不一的玄紫色。
裴满衣的血、星宿宫之人的血、韩轻嗣的血,甚至还有那牲畜白虎的血……漫天漫地都是浓浓的血腥气,以及触目皆是的红色稠液,刺激得韩轻嗣的瞳孔逐渐收缩,心脏的搏动变得清晰而迅速。
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的耳膜被心鼓擂动声冲击着,意识愈来愈模糊,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催使他的肢体如木偶般动了起来。
……
“轻嗣!”
“子凡!”
“韩轻嗣!”
待韩轻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一柄剑尖指着瞠目结舌的郝伍少,而那剑身被一人徒手握住,血液顺着剑淌下来。
剑身沾了血,泛过一束诡异的蓝光,然而转瞬即逝,让韩轻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握着剑身的人是郝肆奕,而持剑的人却是他自己。
郝肆奕又惊又怒,不可思议地瞪着韩轻嗣。郝伍少的眼睛不是盯着近在咫尺的剑锋,而是怔怔地盯着持剑者。
韩轻嗣迷茫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握剑的手,缓缓松开了剑柄。
“叭。”
郝肆奕随之松手,青雪剑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裴满衣捂着颈间伤口跌跌撞撞爬起来,心疼地上前捧起弟子的手:“你……”
“发生了……什么事……”韩轻嗣干涩的开口。
他隐约猜到了一些,方才自己只觉眼前红光一闪,意识便模糊了。一瞬过后自己再睁开眼,才发觉方才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做了些什么,然而自己却尽然回想不起来。
郝肆奕皱眉看他,一言不发。郝伍少受了惊,结结巴巴道:“你……”
裴满衣最为冷静,一边从衣服上撕下布料来替郝肆奕包扎一边道:“方才你突然发狂,本想拿剑砍我。郝伍少冲上来抱住你,却被你撞开,之后便是你看到的那一幕了。”
韩轻嗣蹙眉:“我……”
江颜逸虚弱地出声道:“是青雪剑的缘故。”
他身上中的箭还未拔出来,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裴满衣替郝肆奕包完了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脖子上还涓涓向外冒着血。所幸方才并未被伤至颈部动脉,血再流上一阵也死不了人。
郝肆奕看了看自家师父的脖子,又看了看身上插着箭已奄奄一息的江颜逸,很分轻重地丢下裴满衣向江颜逸走去。
裴满衣欲哭无泪,装可怜失败,只得继续从身上撕下布料自己包扎颈间伤口。
韩轻嗣神情茫然。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定是不信的。以往自己看到血腥时心中都会腾起一种隐秘的快感,他并不敢对人说,也没有细想过其中缘由。
他弯腰拾起青雪剑,盯着剑锋上的斑斑血迹干涩地开口:“怎会……”
他方才竟险些伤了裴满衣与郝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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