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一进屋子,就抱着茶壶猛喝,话也来不及说。
“究竟怎样了?”范世谋一脸焦灼地问。
百里九终于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对方简直太狡猾了,好像算准了我会去营救安平,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着我。若非我急中生智,点了他小金山一把火,想要脱身还不容易呢。”
“有埋伏?”侯爷紧蹙了眉头:“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要进山营救阿寻?”
百里九摇摇头:“他们不仅知道我要去救人,还一口道出了我的身份!”
侯爷扭头看向范世谋:“范大人,此次计划,知道的人可不多呀?”
范世谋沉吟片刻:“侯爷的意思是说,我府中有内鬼?”
侯爷一声冷哼:“人多眼杂,也说不准。”
范世谋诚惶诚恐道:“下官跟前伺候的都是可以信任的老人,侯爷这点尽管可以放心。”
“可是本侯爷不放心!”
眼见两人已经再次生了罅隙,百里九慌忙上前劝解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那些贼人既然胆敢劫持安平郡主,必然有所依仗,早有蓄谋,将手伸进巡抚衙门也未可知。范大人最好还是清查一下,也好心安。”
百里九给了一个台阶,范世谋也就不再同镇远侯争辩,不甘心地拱手道:“那下官这就命人将那日在跟前的下人严加盘查。”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依旧满身怒火。
“侯爷,借一步说话。”百里九压低声音道。
镇远侯怒气冲冲地对着杵在屋里不动的两个下人挥挥手:“下去,都给本候滚下去!”
两人识相地退出去,掩了屋门。
百里九见左右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侯爷,那贼首步桥说有急事想见侯爷一面。”
镇远侯一愣:“什么意思?”
百里九摇摇头:“我在小金山曾经与贼首步桥打过照面,他说他斗胆劫持安平郡主,实属无奈,是有冤情向侯爷亲自陈禀,讨一条活路。”
侯爷盯紧了百里九的脸,眸中精光闪烁:“他有冤情为何不向你说?非要找本侯做什么?”
百里九无奈地耸耸肩:“侯爷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今已经被二皇子撤销了兵权,不过是平头百姓一个,自己有冤还没有地方伸呢。”
侯爷凝视了他片刻,知道眼前这百里九自小是一肚子坏水和心眼,将信将疑,一声冷哼:“那他也不该找我,这不是本侯的一亩三分地!本侯也爱莫能助!”
百里九略一沉吟,好似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侯爷,你可知道那小金山上的贼人都是什么身份?”
镇远侯不屑道:“一群打家劫舍的贼人,刁民罢了。”
百里九郑重其事地摇摇头:“错了,侯爷,他们非但不是什么刁民,还是我大楚皇朝的将领,湖广驻军原两纵队游击将军!”
“什么?”镇远侯吃惊地问:“身为朝廷官员,竟然做出这等打家劫舍,劫持郡主的恶迹,那就更不能饶恕了!”
“非但步家两兄弟,就连小金山上的贼人也都是朝廷驻湖广驻军士兵。”
镇远侯这才明白百里九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乃是被逼落草为寇,其中有什么隐情,而且是关乎范大人的?”
“具体怎样情由小侄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采用这样过激的方法,就为了见侯爷一面,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侯爷禀报。”
“简直岂有此理!怪不得他范世谋百般阻挠我亲自前往小金山,定是怕我有所觉察,我这就寻他去问个清楚!”
“侯爷万万不可!”百里九慌忙阻止:“一路上,我已经想得清楚,如今你我都在他范世谋的掌控范围之中,没有一兵一卒,侯爷的军队又鞭长莫及。在不清楚事由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镇远侯一声冷哼:“本侯有数万精兵强将,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挥师进发。沿路这些扶不上墙的虾兵蟹将,本侯还看不在眼里,我怕他范世谋作甚!”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金蝉脱壳
百里九回到驿站,已经近二更,他与镇远侯一同敷衍着与范世谋商议第二日攻山计划,各有争议,最终不欢而散。
镇远侯故意与范世谋各持己见,咄咄逼人,却对自己要亲自前往小金山一事只字不提,以免范世谋夜间再有准备。最后假意气怒,拂袖而去,自然也就散了。
诺雅还没有睡,点了灯在等百里九回来,手里却是拿了楚卿尘给她的那卷圣旨,左右端详,紧蹙着眉头,就连百里九回来竟然都没有觉察。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夜深不寐,是在睹物思人?”百里九卸去一身疲惫,故作轻松地玩笑。
诺雅抬眼见是他,缓缓绽开一抹笑:“你去劫持你的美娇娘,我思念我的旧情郎,各得其所而已。”
百里九无奈地叹口气,跟两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斗智斗勇一天就已经精疲力尽,回来还要斗嘴皮,却是乐在其中:“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就不怕我当真么?”
诺雅“嘿嘿”地笑,将手里的圣旨合拢起来,收进袖子里:“不过是觉得楚卿尘断然不会吃饱了撑的,写这些废话连篇的旨意给我,所以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而已。”
百里九点点头:“发现什么没有?”
诺雅摇摇头:“横看竖看斜着看,怎样都试过了,也没有看出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倒是一直摸来摸去,墨色眼见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