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一辈子好强,岂能落人于后,见刘老丈腰杆已经直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她放开搀扶刘老丈的手,就双手叉腰的怼道:“不管是青云,还是去长安的青山,那都是我阿婆的孙子!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说!”
“哈哈哈!”
说话的阿婆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场就哈哈大笑出声,也叉起腰道:“青山是你的孙子?对,是你刘阿婆的孙子!可惜有人有眼无珠,硬要把那朽木疙瘩当宝贝,家孙也变成外孙啰!不知道的,还以为柳阿婆才是刘二的亲娘,青山兄妹的亲阿婆!”
说到这里,忽然也不嫉妒刘阿婆不晓得哪来的好命了,三个儿子有读书人又有能挣钱的,底下一波孙子也个个识文断字,甚至连孙女都跟着读书。
说起这事,整个村谁不羡慕他们老刘家,可架不住刘家老两口识人不清,把最孝顺又最有本事的两个儿子都分出去。
尤其是刘二的一双儿女,这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才能出这样两根会读书的苗苗,搁谁家不得捧着供着,就偏生他们老刘家把人那样作践!
现在好了,有那既本事又孝顺的儿子媳妇孙子,却又生生地拱手让给别人,结果都这把岁数了还得农活家务一把抓,活得跟那无儿无女的又有什么差别?
真是枉她刘阿婆精明好强了一辈子。
等着看吧!
就刘大那性子,她刘阿婆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想通这些,就觉得没什么好跟刘阿婆计较的了,她摇了摇头,坐到自己老丈身边,带着最小的孙儿孙女,看向河里头又逮了一条大鱼的儿子,儿媳妇都在下游的河岸上,大儿媳妇接过大鱼准备回去弄午食,二儿媳妇就蹲着洗一家人的衣服。
大概有了刘阿婆的对比,看着再平常不过的一幕,说话的阿婆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以后也别羡慕其他人了,她这日子也不差,儿子们成了家虽各有小心思,儿媳妇们也摩擦不断,可至少心里还有他们老两口,好饭好菜先紧着他们,除了帮照看一下孙儿,什么事也不用他们做,也算是安享晚年了。
说话的阿婆这下心里气顺了,刘阿婆却被她那怜悯的眼神激怒了。
笑话!
天大的笑话!
她刘阿婆的儿子孙子都是读书人,家里住房也是村里最好的土木结构房子,顶上更是用的青砖,还需要这一穷二白的老婆子可怜么!?
对了,都是刘二这个逆子!
自从两年前刘二把丈母娘柳阿婆接过来享清福,他们老刘家就成了整个村的笑话!
她想去闹,偏生刘老丈要听大姑子老刘氏的话,说什么老二家的儿女出息,再不可和他们有什么龌龊了,她只得看着老二那逆子去孝顺别人。
她当初果然没看错,刘二就是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他刘二的儿女再是出息,也不会向着他们!
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行,她回头就得给刘老丈好生说道一下,不能让刘二挣的钱全部便宜了柳家人,怎么也得每月多给他们送一斤羊肉几斤猪肉,还有后山的野鸡野兔不能少,豆酱油也得给一罐。
想到这些吃食,太久没尝过荤腥的刘阿婆也不由吞了吞口水,恨不得立马就找刘二要上一只半只的野味。
想着,刘阿婆的目光就往四下看去。
以刘二的性子,还有柳氏那假模假样,自己当着众人要鱼,他们绝对是要给的。
可奇怪了,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不见刘二和柳氏呢?
疑惑刚起,这才想起前几天春耕,听村里人说刘二去柳家村忙地里的事了,当下简直火上浇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转头正好看见刘大一家四口往过来走,刘阿婆一下找了发泄的口子,迎上去就是劈头盖脸的骂道:“懒妇!都什么时辰了,你才来!还当自己是举人家的小娘子不成!?就是又怎么样!?我阿婆的孙子孙女都是举人!”
王氏也是上了四十岁的人了,儿子女儿今年都是二开头的年纪了,在安家村早就该有儿媳妇伺候了,如今却被刘阿婆在一众村民面前这样骂,脸色不觉难堪。
她又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和村妇们不一样,不由恼羞成怒,道:“阿家这是什么话?夫君和青云正在早读,我得紧着他们,又要洗刷早食的碗筷,这才来得晚!”
想到自春耕以来,因着刘阿婆要下地,她是又要煮又要洗,今天难得不用下地了,她专门躲到房里不出来,谁知刘阿婆把朝食做得清汤寡水难以下咽不说,居然也躲清闲地跑了,害得她又要洗碗。
不过到底这个家里还得靠老两口做牛做马,王氏也不敢将刘阿婆得罪狠了,又一想刘阿婆说的“孙子孙女”是举人,除了刘二的儿女还有哪个?
以前提起老刘家最出息的孙子辈,村民们第一个想到的准是她儿子,又加之刘青山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都要黑成碳了,任谁看了那都是地里刨食的命。
可就两年前刘青山成功取解去了京城,丈夫考不上算了,毕竟都二十多年了,儿子有这样一个堂弟对比着,去年没考上,不知被多少无知的村民说是不如刘青山。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青云和刘大不一样,孝顺又懂事,读书比谁都刻苦,没考上也只是因为时运不济。
她想着考不上也罢,说一门县城里的亲事,多少对儿子也是一个助力。
可气的是,费了九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