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石岩山和刀行回到病房。
他们趁护士清洁小魅和医生洗手的功夫,偷了一把剪刀和一瓶皮肤粘合喷剂,快速逃离手术室,坐着悬浮梯回到了二十九层。
关上病房门,两人激动地看着剪刀和喷剂,终于可以引产了。
石岩山颤巍巍地把剪刀对准了肚皮,手抖得厉害,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过了一会儿,他把剪刀收回来,手也不抖了。他又把剪刀对准肚皮,手又抖。他疑惑地看看剪刀,又看看刀行。他模糊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个炮弹打到自己面前都不会皱一下眉的人,难道记忆里的不是自己?他说:
“刀姐,我下不去手,你来帮我引产,一会儿我帮你。”
刀行接过剪刀,对准石岩山的肚子,刀行的手也开始抖。抖着抖着,刀行就把剪刀抖到地上了。
“不行,我也下不去手。多可爱的小生命啊。”
刀行母爱泛滥,伸手去摸石岩山的大肚子。这下把石岩山的母性勾出来了,他也伸手摸刀行的肚子。两个大肚婆互相摸肚子,一摸就是一个小时。
“她在踢我的手。”
“我感觉她在你肚子里翻跟斗。”
两个人妖的身周都笼上了母爱的光辉。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我舍不得引产了。”
“我们把她们生下来吧,要不了几天功夫,生下来,我们再去见你想见的人。”
“可是我想见谁?我怎么记不得了。”
“你想见……”石岩山发现自己也记不得了。
两个大肚婆又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最后他们想到了会说话的小眼睛,终于又把仙子找回来了。刀行感慨道:
“仙子真调皮,总想从我脑子里偷偷溜走。”
石岩山开心地说:“仙子和我肚里的小可爱一样调皮。”
说完,他迷茫了:“仙子和我什么关系?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人又陷入烦恼的回忆,想了一会儿没头绪,决定不想了,安心养胎,把小宝宝生下来以后,再去当面问问仙子。
石岩山和刀行安定下来,他们每天吃着魅的专供食物——一盆黏糊糊的胶状食物;每天和魅一样,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发呆。
因为魅不需要睡觉,所以两人发呆的时候,都在拼命地回忆,想把记忆留下来,但他们每天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他们的话越来越少,交流越来越少。偶尔,刀行会问上一句:
“你记得我生下宝宝后要去见谁吗?”
每次石岩山都会想很久,才会给出一个答案:“会说话的小眼睛。”
这时刀行就会说:“仙子。”
然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
骆有成和江小瑜发现他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栋大楼,只能在大楼里转悠。他们从一楼走到三十楼,从三十楼走到一楼,再走到三十楼。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和一个又一个魅打着招呼。他们不知疲倦,也不感到饥饿,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走着。
他们已经无数次从二十九层5号病房路过,也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里面对着墙壁发呆的大肚子魅。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情走入病房对魅进行友好慰问,他们满脑子都是如何通关,但游戏没有一点提示。
或许是热情还不够!
江小瑜开始热情地拥抱见到的每一个小魅,无果后她又热情地拥抱遇见的每一个成年魅和小魅。鬼系统还是没有反应。她把失败归结为弟弟没有投入热情。在二姐的威逼下,骆有成强作欢颜去拥抱每一个魅,依旧没有结果。
姐弟俩讨论之后,认为是没有拥抱病房里的魅。他们拥抱走廊上的每一个魅,拥抱病房里的每一个魅。他们甚至走进手术室,拥抱了正在给产魅开膛破肚的医生和护士。然后耐心地等待婴儿魅被取出,等待医生用粘合喷剂缝合伤口。他们拥抱产后的魅,把洗干净的婴儿魅捧在手心里做鬼脸逗弄她。
“系统为什么还是没有提示?”骆有成坐在三十楼的拐角处发火。
江小瑜不确定地说:“难道我们没在游戏里了?这里是现实世界?”
“怎么可能?!这都过了七天了,我们吃过一顿饭?上过一次厕所?”
江小瑜摇摇头,别说上厕所,连尿意都没出现过。如果在现实里,不是被饿死,就是得尿毒症而死。不过她也庆幸不需要上厕所,因为魅不需要排泄,大楼里压根没有厕所。
“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我们热情不够?还是觉得能察觉到我们没用真心?”江小瑜问。
骆有成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他能探查别人的情绪,林小妖也可以通过返祖的犁鼻器探查到别人信息素的变化,判断出话语的真假。没准魅也有类似的本事。
于是,姐弟俩开始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栋大楼里的不是魅,而是自己的亲人。两人坐在三十楼的拐角处冥想了一天,给自己无数暗示,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他们热情洋溢地去拥抱每一个魅,脸上挂着激动的泪水,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魅很不适应这种表达方式,当他们离开后,有的魅就会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刚刚合拢的房门说:
“进化不完整体又抱了我们。”
另一个魅会反驳:“他们还没开始进化。”
“没有进化为什么要抱我们?”
另一个魅自作聪明道:“他们可能认为抱了我们就能进化。”
“他们真傻。”
“所以他们不能进化。”
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