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良想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拯救一下最后的稻草。
但当他想要冲上去时,却被下镜面无数人给拦住了,这其中有神佑的人,也有共和的人。
“他是上镜面的人!他一心只为上镜面考虑!”
“龙良他算不上共和领袖了!他是上镜面的走狗!是我们的敌人!”
“这里没有你说话份儿!”
这些话,如一根根刺,扎在了龙良胸口上,他眼看着琴子房快要奄奄一息的死掉,却无能为力。
天际而下的那场‘大雪’,摧毁了龙良建立起来的几十年的权威,他不能再干涉上下镜面战争,他已没说话的权利。
这陷入一个逻辑怪圈中。
当假定龙良为上镜面人时,只要他以下镜面的身份,有一丝稍微向着上镜面,就算是下镜面的叛徒,哪怕他全部的出发点只是为了下镜面考虑,他依旧会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
是的。
龙良承认自己有私心。
但他在龙良身后,皱眉观望着这场数十万人的大狂欢,李子辰他们也并非不想参与到其中,只是踌躇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始终没法相信,你是上镜面的人。”
终于,李子辰蹲下来,将龙良拉了起来,“一个将自己数十载的岁月,都献给共和联盟的伟大家伙,他又怎可能会在现在,害了他数十年苦心培养出来的孩子呢?”
龙良艰难的笑了笑。
李子辰重重叹口气,看向那个被人们击打传递的沙袋。
“不过……”“话说回来。”
“好像……没法补救了。”
……晚上十二点。
距离琴子房登上下镜面,已过去几个小时了。
在禁地的二十辆重卡,以及禁地外的数十万人,还有观望台的秦墨等人,都还矗立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
等琴子房从天空之城回来,这次的任务才算完美结束。
很多人都在等待,也有些人开始庆祝了。
下镜面已接收了他们的物资,这证明和平共存,是真的可以很好的存在的,神逸泽等人都很是开心,包括数十万华武将士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喜闻乐见这样完美的结果。
“时间不早了。”
神逸泽笑着看了眼表,说,“估计你徒弟,被留在上镜面一起热闹吃饭呢吧!”
“是啊!”
洛梓安笑着说,“我隔着很远,隐约都能听到天空之城上热闹的动静,估计把你徒弟留下来,一起庆祝呢!”
秦墨一直沉默不语。
过了半响。
共和联盟的一个巨大升降台,缓缓降落。
直到这时,秦墨才露出微笑,看来琴子房终于安全下来了。
而这时,很多华武之人,也难掩内心激动,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每个人都在此时松口气,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轰隆!升降台猛然落在地面上!在午夜的天际下,溅荡起滚滚黄尘,在那刹那间,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眸。
黄尘随着冬夜的冷风还在散去。
人们的掌声随即而起,数十万人惊天动地的掌声,就像一场巨大的交响乐,给这个初冬的寒冷,增添了别样的背景音乐。
只是随着扬尘散去后,这场巨大的交响乐,立马戛然而止了。
仿佛每个人手中的‘乐器’,弦都断了个彻底。
人们本来是期待英雄的归来,将全部的掌声献给琴子房,从今天起,他恐怕不会再是默默无名的人,恐怕人们不会再称呼他为秦墨的徒弟,人们会赋予他自己本该有的名字。
他是琴子房。
第一个达成上下镜面物资交换的伟大家伙。
鲜花、掌声、英雄的名号,全都准备好了。
但英雄……却未归来。
那沾满鲜血的沙袋,触目惊心的摆放在升降台上,哪怕秦墨隔着很远,哪怕天色很是昏暗,那个沾满血的沙袋,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太扎眼了,扎眼的有些令秦墨不忍直视。
二十辆重卡仓惶的逃离了禁区。
就像示好的弱者被拒绝了一样,那狼狈逃窜的车影,跌跌撞撞,毫无骨气。
一辆辆重卡驶出了禁地。
禁区的大门,轰然间再度被封锁起来。
与此一同被带回来的,是那个沾满血的沙袋,从集装箱车上滚落在地,被耀眼的血沙沾满了沙袋的身子,就像一粒粒红宝石,给沙袋雕刻上了别样的美。
沙袋打开了。
琴子房的尸体,从沙袋里显露出来。
与此同时,还有沙袋内部的,用鲜血歪歪扭扭,毫无力气的一行字:我的死,与下镜面无关,我是自杀。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就像在维护着弱者的尊严一样,这句话写在了沙袋的内部。
而沙袋里面葬着的那具尸体,能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的各种伤痕,自杀竟会有拳头的印子、脚印、凹陷的肋骨……这自杀如此可笑,代价如此惨痛。
更可笑的是,当人们看到沙袋内壁的话时,大家难堪的脸色,竟有很多人勉强笑了起来。
“原来是自杀,子房兄弟当真想不开啊!”
“哈哈!咱们差点儿误会下镜面的兄弟们了,他自杀不能挑别的地方吗?”
“可能琴子房早就想死了……”这是多么大的懦弱和自卑,才能让这些人说出这样一番话。
“秦墨……”有很多人,想安慰呆愣在那里的秦墨。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
琴子房葬礼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