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清史记载,松锦之败后,出使辽东的马绍瑜虽然没有直接跪拜黄太吉,但却远远地对着黄太吉所在的北面,进行了一跪三叩礼。不过明史并没有记载,加上此次大明使者出使辽东和历史上的使命完全不同,那一次是为了屈辱的议和,这一次是为了换俘,使命不同,又有去年的大胜,最重要的,袁枢是一个刚硬之人,不比马绍瑜,不跪自在情理之中。
御座上,黄太吉冷冷不说话,但脸色却分外难看。
豪格察言观色,立刻站起:“胡闹什么?我大清是礼仪之邦,你们都是国之重臣,和外国使臣纠缠,成何体统?还不都退下!”
建虏亲贵和站起的汉臣都“诚惶诚恐”的向黄太吉做请罪状,然后重新落座。
豪格再向黄太吉行礼:“阿玛,虽然群臣鲁莽,但明使的不敬却也是事实,儿臣以为,应该夺去衣冠,逐出崇政殿!”
虽然豪格的性子有点鲁莽,但却也不是没有脑子之人,他提出的这个还是很狠辣的,既羞辱了袁枢,又不至于出现重大的后果。
但黄太吉不置可否。
夺去袁枢的衣冠,逐出崇政殿,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么一闹,大明和明国的谈判,就等于是破局了,而安抚明国,出其不意进行攻击的战略就有可能会失败,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袁枢有点无礼,但黄太吉最后还是决定容忍。
再者,作为枭雄,黄太吉一点都不觉得羞辱袁枢,令袁枢出丑,对大清的颜面有什么增加?袁枢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臣,大清犯不着在他身上动大心思。
不过隐隐的,黄太吉心中还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袁枢这么直接和刚硬,上来就喝酒,还不如不见。
“明使醉了,送他回去吧。”黄太吉的声音从御座上飘下来。
“谢汗王。”
这中间,袁枢一直昂然站在殿中,表情从容,不管建虏要如何责罚或者是羞辱他,他都做好了坦然而受的准备,绝不会丢了大明使者的体面,现在听到黄太吉放他回来,他脸上和心中丝毫都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表情始终淡定,大方的朝黄太吉一个拱手,转身就要走。
不论是御座上的黄太吉,还是老成的代善,都在心中暗暗点了一下头,袁枢,不愧是袁可立的儿子。
“明使且慢。”
一直没有说话的英武郡王阿济格忽然站了起来,从矮桌后转出,来到袁枢面前,冷笑说道:“看明使酒量不错,我们干两碗如何?”
袁枢看阿济格两眼,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好,袁枢奉陪小汗王。”
此言一出,殿中人都是色变,连老谋深算的代善和一向沉默的济尔哈朗都是面色大变。
建虏虽然在政体和各项制度上,一直在努力的向明国学习,但唯独有一点还没有学到,那就是储君制度,大明有太子,建虏却是没有的。不是黄太吉不想设,而是因为自从努尔哈赤死时,立下了“八旗共议”的遗嘱,强调八旗旗主“同心谋国”,共议国是,汗王与八旗旗主处于平等的地位,国家大事的决策,军事义务的承担,掠获品的分配,都要经过八旗共议才能决定。对汗王的拥立或废黜,起,说要去方便,众人都不在意,继续小声闲聊,说哪里的酒馆好喝,又说哪里的小娘子好看,沉醉其中,才不管现场少了一个人呢。
最近的一处茅房距离这里还有一里多地,这名亲随脚步匆匆,甚是尿急的赶去,而在这名亲随起身不久,对面为明使赶车的一名车夫,也提出要去茅房,于是就在两个正红旗士兵的看守和引领下,去往茅房。
车夫和佟图赖的亲随一进一出,正在茅房前打了一个照面。
彼此相互一望,眼神在不经意中,已经有所交流。
佟图赖的亲随满脸堆笑的冲两个正红旗的建虏兵抱拳,为他们三人让开道,然后等三人过去,再快速返回宫门,整个过程非常自然,一如平常。
车夫进了茅房,两个正红旗建虏在外面把守,用生涩的汉语喝道:“快点啊。”
车夫连连点头,在茅房蹲了,眼睛一扫,就在茅房的砖墙上看到了一个外人根本难以发现的特殊标志,于是右手在标记处的砖缝里一抠,就将隐藏在其间的折叠的很是密实的一张纸片捏在了手心里……
马绍瑜扭了脚腕,建虏宫中的医官为他敷药,而后,喝醉了酒,脸色涨红,脚步已经有点不稳的袁枢也从宫中走了出来,于是,两人都被扶上马车,在三百正红旗士兵的护卫和隔离下,返回城西的驿馆。
“痛快,痛快……”已经有点醉的袁枢,不停的在车中说。
回到驿馆,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车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片。一大张,用极其微小的蝇头小楷书写,密密麻麻,只不过字句却十分奇怪,直接念,根本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车夫却好似能看懂。
原来,纸片上所写都是谜语,所有字的偏旁部首,都需要重新组合排列之后,才会显出真正的意思,只有是熟记锦衣卫的谜语和字典,才能一一翻译出来。
车夫一个字一个字的组合分解,时不时的用石子在地上记录一下,一刻钟后,在完全读懂纸片的意思之后,他脸色微微一变。
除了一些联系方式和建虏的基本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情报是,建虏虽然表面平静,但其实暗地里正在准备再次入塞,汉军旗各旗已经接到了命令,开始整军,各旗准备完成的时间,不会晚于十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