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风陵渡。
风陵渡在山西芮城县西南端,距县城30公里,与河南、陕西省为邻,只隔着一条黄河,一个风陵渡口,一艘摆渡船,就可从山西到河南,亦可到陕西,因为是三省交界,甚至是华北、西北、华中三大交界,因此自古以来,风陵渡就是黄河沿岸最繁忙的一个渡口。
风陵渡有三绝,分别是:“中条雪案”“风陵晓渡”“黄河春涨”
即使是冬季,风陵渡都有不错的景观,不过自从陕西匪患以来,朝廷就开始严厉控制风陵渡,在蒲州筑御城,设一千总,管辖包括风陵渡在内的一切关津渡口。所有从渡口经过的行人商贾都会严格检查,严防有流贼奸细过境。
尤其是五月初,开封被李自成的流贼大军包围之后,风陵渡的检查都在不远处哨卡旁。
时间渐渐过去,太阳高升,不知不觉,盘子的花生米就已经吃得干净,茶水也已经换了三壶。
等到换第四壶茶水时,王老实能明显感觉到客人的不安和焦躁。作为一个平常人,他实在好奇,这斗笠客人每天到棚子里来喝茶,究竟是在等谁呢?但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却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是绝对不能问、也不该问的。惹祸上身不说,闹不好就会耽搁了生意,所以王老实只能将心中的好奇强压了下去,不问不说,只满脸堆笑的为客人换茶。
一个棚子,一个老板,一个客人,一直到黄昏。
今天也是怪了,竟然只有这一个客人。
黄昏时,王老实叹口气,生意是越来越差了,幸亏有这一个豪爽的客人,不然他连明天的饭钱都没有了。
最后一次摆渡的船只荡回来了,王老实跑过去伸长脖子一瞅,失望的叹口气。
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虽然很感激,但时间不等人,回到棚子里,王老实一脸歉意的向唯一的“上帝”的拱手。
上帝点点头,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粗壮的声音:“老板,给来壶茶!”
王老实精神一振,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同样背着包袱,戴着斗笠的精壮汉子正健步如飞而来。
“好咧!”
王老实连忙拨着了快要熄灭的柴火,准备为客人烧一壶热茶。
“不要热的,就要冷的!”
不想那汉子大手一挥,然后不等王老实同意,径自拿起一个茶碗,捉住壶把,稍微一倾,就满满倒了一茶碗,随即一仰脖子就灌到了嘴里。“咕咚咕咚……”汉人连续喝了三大碗,看的王老实都呆了,心说这人该不是刚从沙漠里回来的吧?
“爽!”
喝完冷茶,一抹嘴,汉子从怀中冒出三文铜钱,往桌上一拍,转身就走了。
“谢客官!”
王老实连连作揖感谢,再直起身时才发现,不但后来的那位客人,一直照顾他生意的那位“上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离去了……
距离王老实的茶棚大约五百米左右的上游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站在黄河岸边,面对从眼前滚滚而过黄河之水,静静沉思,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一名光头汉子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捧着猪蹄大口朵颐,另一个马脸汉子虽然也拿着猪蹄,但吃相却非常文静,一边吃,一边看着文士的背影,好像是在猜测文士的心思。
脚步声响,两位茶棚的客人,一前一后的走来。
走在前面的就是在茶棚中等待了五日,已经渐渐烦躁的大斗笠。
望见站在岸边的文士,大斗笠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走上前,抱拳深深一礼:“见过萧照磨。”
文士转过身来,原来他就是京营军情司首任招募萧汉俊。
夕阳映着他的脸,他脸上满是笑:“不好意思李指挥使,多耽搁了几日,让你久等了。”
李若链面色淡淡:“无妨。只是不知事情进行的怎样了?”
萧汉俊笑一笑:“还算是顺利。”
两人对话时,啃猪蹄的光头和马脸,加上为李若链引路的那名汉子,三人在岸边形成了一个二十米的警戒圈,将萧汉俊和李若链包在中间,以保证两人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所听见。
“山西那边的事情,已经搞了一个差不多了,范家,王家……”萧汉俊淡淡而说。
李若链皱起眉头:“萧照磨,你没有写成文字吗?”
萧汉俊摇头笑:“放在我脑子里,岂不是,尤其是荥阳的小白马寺,王瑀虽然不带兵,但对流贼的钱粮情况知根知底,通过他,我们对流贼动向有提前预判的可能。这一处的情报,一点都不能耽搁,只要有传来,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太子殿下手中。”
李若链皱着眉头,他是军情司副手,不能干涉萧汉俊的行动,但他不明白,流贼虽然是从陕西杀出来的,但现在陕西境内并没有什么流贼,都在中原和湖广一代流窜呢,萧汉俊这时候去陕西。究竟是为了何事?
“还有两件事。”最后,萧汉俊补充道:“佛光寺今天刚传来的情报,献贼派来的秘密使者,昨天晚上已经进了罗汝才的大营,去年献贼被左良玉杀的大败,到河南投靠李自成,结果李自成想要黑吃黑,幸亏罗汝才从中调和,才使两人没有翻脸。献贼从河南离开时,罗汝才送了他五百骑,正是靠着这五百骑,献贼最近才又得意了起来。此番他派使者来,我猜一是感谢罗汝才,二来恐怕是想要拉拢罗汝才,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