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恕气得擂地板。金砖被他一锤,闷闷一响。
“殿下得出什么结论?”曾芝龙站在武英殿门外,轻轻一笑。
摄政王站在武英殿明间中,四周都是无尽的陈旧的纸张,无情地讥讽着动作缓慢吃力运转着的老大帝国。
一阵穿堂长风从曾芝龙背后扑进武英殿,纸张漫天飞舞,铺天盖地十年前死国事死战阵的将士的血腥。曾芝龙天生一副多情的笑模样,透过一张张记载陈旧血泪的老档对着李奉恕笑。风不息,曾芝龙穿过翻飞的纸张,慢慢走向李奉恕。
“殿下还想不想听海盗的事情?听听海盗之间的拼杀,海上的绺子互相吞噬,毫无情面可讲。叛徒可用,间谍可用。真投降也好,诈降也罢,强攻也行,智取也可,兵者诡道,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盗头子手底下的海盗卒子,听话。”
曾芝龙很认真地看李奉恕:“殿下,把不听话的换掉,用听话的,不就行了?”
李奉恕低头看他:“你……”
风止,纸页哗啦哗啦落一地,仿佛一场大雪。
“殿下,太祖太宗建立内阁,不是为了跟他们分朝廷的。当初的内阁,可是‘不得专制,不得关白’啊。”
小皇帝看曾森跟在曾芝龙后面也来了,非常愉快地冲曾森摇摇手,曾森贴边儿溜进武英殿暖阁,小皇帝分他一半点心。
曾芝龙明显看见李奉恕的眸子缩了一下。
“你……无法无天。
曾芝龙又笑一声:“殿下,没人告诉你,‘摄政’的意思是摄行朝纲,总领政事么。”
李奉恕对曾芝龙刮目相看,曾芝龙不是胆子大,他根本就是目空一切,所以他不害怕。
“你敢把你在海上抢地盘吞绺子的经验搬进紫禁城,就这么不怕死?”
曾芝龙笑得前仰后合:“殿下,我要怕死,早就在海上喂鲨鱼了。‘十八芝’船主就是我,‘福建海防游击’还是我。我有胆上京,就是想问问殿下,你要怎么办”
曾芝龙逼近,李奉恕蹙眉,一抬眼看到王修站在武英殿槅扇外。王修声音不高,但清圆坚亮:“用曾官人的话说,要问曾官人,你听不听话?”
曾芝龙回头看他,王修微笑:“曾官人话糙理不糙,所以先问你,你足够听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