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的天空渐渐蒙上了一层淡黄的微光,几只灰雀叫嚷着飞离了枝头,衔来了天角边的一缕朝阳。
——“小姐,醒醒!!小姐,快醒醒!”丫鬟轻轻推着还在睡梦中的悦怡。
——“怎么了……我刚刚才睡着。”悦怡揉着朦胧的睡眼。“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快更衣吧,老爷叫您马上去书房,说找您有事。”
伴着朝露,悦怡快步赶到书房,见回廊的那头也飞跑来一人,定睛一看,原是月帆。月帆的眼中也是满布血丝,两人惴惴不安的推开了书房的门,见木庄主站在书桌旁,眼睛通红,手臂上的青筋也暴露着。
——“爹……”悦怡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一夜之间竟憔悴了如此之多,心头一酸,无法言语。
木庄主笑着走了过去。那样慈爱的笑,让悦怡焦躁不安的心一下平静了许多。“悦怡,你今年有多大啦?”
她有些疑惑:“……再过几天就18岁了,爹。”
木庄主仰起头像在细细算着:“再过三日,我们的悦怡就18岁了。18岁就是大姑娘了。”他轻抚着悦怡的头,看的出他的泪在挣扎着不掉下来。“孩子,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们的悦怡从来都只会笑,心里有多少苦从来都不说。小时候练功那么累,爹骂你那么凶,你从来一声都不吭,没掉过一滴泪。可看见爹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却嚎啕大哭。呵呵……真是傻孩子……傻孩子……”木庄主别过头去,糙的大手快速的掠过眼角。
——“爹……您别吓我……”悦怡有种可怕的预感。
木庄主笑着拍拍她的手,转向月帆,眼神中透着骄傲:“帆儿,大小伙子了!记得你娘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脏的跟个泥猴似的。如今却长成这么英挺的小伙子了!干爹真是没看错你啊!你总是让我放心,从来做事最有分寸的就是你。任何事不用我说就早已做好了。从未让**过心。能有你这么有担当的儿子,我木复天也不枉此生了!悦怡有你,我真的很安心。”木庄主紧紧闭上了双眼,他回身用手扫过脸颊:“好了,好了,说正事吧!你们已经长大了。雏鸟羽翼丰满的时候,就该展翅翱翔。毕竟世界再大,路也要用自己的双脚行才是。你们也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
——“爹!您说这些干嘛!我们只才不要离开您呢!”悦怡不敢再听下去了,她感到有一股凉意从脚底顺袭而上。
——“胡说!”木庄主苦苦的笑了笑,他冲向月帆:“帆儿,你娘临终时随身而带的包袱,我从未交托于你,是怕你触景伤情。想等你长大的时候给你,你比较能控制心情。现在是时候了。”月帆一直紧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也更显苍白。木庄主接着说:“在岛西渔村旁的水林中,小溪的尽头左畔,有一颗古杉。其枝盘错节。在那片泥土中,埋着一个盒子。里面就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她的信中说,等你长大再让我把它交给你。”
——“那是何物……”月帆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不清楚。你娘曾交代过,要你亲手打开。至于你……”木庄主转向悦怡:“悦怡,爹一直都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世有着万千的疑问,可你从来都未曾多问。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爹从未隐瞒你并非我亲生之女,是因为不想骗你。这世间再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是谎言就会伤人。有很多事,爹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承受太多。太多事不是小孩子应该承受的。很多事,不一定要知道缘由,原因可能是无可奈何,结果却未必不是好的。很多时候,人生,是一个认命的过程。不要问,时间自会回答。你可以理解爹么?”
悦怡很恨自己为什么每每这样的时候总是无法言语,任喉头堵着,千万句话,却一句也无法说出口。她点点头,泪终于承载不了这么多的心情,直直的砸向地面。
木庄主走向她,抽下她腰间的木扇,指着上面的那块玉:“这就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这块玉我亲手把它嵌在你随身而带的木扇中。”木庄主沉淀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的爹叫做林郁峰……”
悦怡小心的接过扇子,她从未如此珍视过它。
木庄主的声音变得紧绷:“你爹,在十七年前进了‘飘移林’。”
这句话惊得悦怡抬起了头,这是她这十八年来第一次听爹提起她的亲爹。
——“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诅咒林’?!”月帆惊讶的说。
木庄主点点头。
——“什么意思??”悦怡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