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师兄当官儿
“不知道!小弟从未涉猎!兵器早已非我秦墨所长!”想都不想,张潜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并且小弟在送酒精时,曾经附上过一份手写的说明,禁止靠近明火。那刘郎中难道不识字?还是有司把那纸说明给弄丢了?!”
否认三连,说啥也不能承认,自己知道酒精蒸汽还有爆燃这一性能!回头作坊里赶紧再追加一项,严格禁止任何人关窗炼制酒精。否则……
扭头迅速看了一眼郭怒和任琮两个,张潜的脊背后,冷汗淋漓而下。
那天,亏得自己去作坊里头看了一趟,让人及时打开了窗子。
也亏得这两小子命大,没让屋子里的酒精蒸汽浓度达到爆燃点。否则,大唐第一场实验室事故,就得爆发在张家。现在于病榻上半死不活躺着的那位,就不会是刘姓郎中!
“用昭不承认也好,免得有人再拿爆炸之事做文章!”张九龄对张潜的说法将信将疑,却非常婉转地提醒他,即便知道最好也予以否认。
羊,犬,鸡鸭都不值几个钱,刘姓郎中粗心大意,被炸了个半死,也怨不得别人。但太医署的位置,却紧邻着内宫。如果被有心人胡乱诬陷成试图对皇家不利,甭说张潜在大唐毫无根基,即便是出身于五姓七望,也少不得要人头搬家!
“多谢天官!我师兄在家里,从没提到过酒精起火后还有如此大的威力!”响鼓不用重锤,在涉及到自保和洗清嫌疑方面,郭怒和任琮两个,都比张潜这个做大师兄的出来捍卫祖先对火药的命名权?(注:孙思邈的火药,叫丹经内伏硫磺法,没以火药为名。)
“当然是火药了,既可以发火,又可以做药用清理金创,避免感染!”弄不明白张潜的反应为何如此怪异,张九龄皱着眉头反问,“莫非用昭对如此命名有异议?陛下虽然贵为天子,却从谏如流,你若对此命名有异议……”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张潜毫不犹豫地摆手,又来了一个否认三连。
火药就火药吧,古代阿拉伯人还管黑火药叫过“中国雪”呢。黑白都颠倒了,也没影响火药一步步成为杀人利器。至于将来真的需要拿出“一硫二硝三碳”这个大杀器,直接前面加一个黑字就行了。白火药和黑火药,一个液体一个固体粉末,倒也能区分得清楚。
“既然圣上已经亲口赐名,火药署也算打上陛下的标记了。你去上任之后,应该不会有人敢故意欺生!”知道张潜未必说了实话,张九龄也不刨根究底。笑了笑,继续耐心地指点。“但用昭你初次上任,还是尽量要低调一些,并且尽量学会和光同尘。说实话,愚兄当年中了进士之后,如果懂得做人,也不至于仕途如此坎坷。”(注:张九龄是长安二年(702)的进士,当年才二十五虚岁,起步很高,但此后很长时间都不得志。)
“多谢子寿兄,小弟必然会牢记于心!”张潜在二十一世纪也只是个考研狗,最缺的就是社会经验,听张九龄说得认真,感激地肃立拱手。
“军器监官员不参与朝政,所以除了元日(大年初一)和冬至日之外,用昭你无须上朝。平素照例是十日一休,即便不到休沐之日,只要能按时完成上司交给的任务,也不用时刻在军器监里顶班。但头几个月需要谨慎,轻易不得请假,即便有事请假,也不要离开长安城。以免陛下忽然问起火药的事情来,点你去追朝……”担心张潜因为缺乏经验,进入官场之后吃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亏,张九龄又耐心地补充。(注:追朝,皇帝临时安排某位官员来应答他的提问,或者参与某件事的讨论,会派人通知他什么时候参加,称作追朝。)
他这么做,明显是存了投桃报李的心思。因为如果不是张潜通过贺知章、毕构和张说,给朝廷献上了酒精和酒精消毒术,他的名字恐怕早就被大唐皇帝李显给忘了,起身,笑着拱手,“小儿女的私事,我原本就没想惊动诸位同僚。都怪杨署丞那个大嘴巴,居然给传得人尽皆知!”
“即便杨署丞不说,我等也该给令爱添一些嫁妆。”张潜笑着接过话头,顺手又放下一块带有大秦字母的木牌儿,“此物,乃是庄子上下人们所制,专门为了长安城的仕女们,买六神花露方便。拿着此物,就可以去西市口儿的六神专卖铺子,优先尝试最新香味儿花露。”
“我知道,贵宾牌儿,张主簿你真的太客气了!放心,做原料的酒水早就派人帮你订好了,每月十万斤,少一斤你那我这把老骨头是问!”
“如此,就多谢左署丞了!”
笑呵呵地倒退着出门,张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拿出第三份装着“六神花露”的锦盒,去寻找下一个必须腐蚀的目标。
……
“弟兄们,加把劲儿!主簿说了,早把炉子拼起来,让酒精出了炉,月底,每人发一瓶六神花露,两斤菊花白!”与此同时,郭怒挥舞着胳膊,给工匠和帮佣们呐喊助威。
“有不想喝菊花白的没有,不想的话,过来登个记。回头帮你卖了换钱去!五十个钱一瓶,童叟无欺!”作坊另外一头,新上任的九品监作任琮,则提着毛笔,笑呵呵地诱惑。
“多谢主簿,多谢监作!”工匠和帮佣们,一个个两眼放光,精神抖擞。以比平时至少快了两倍的速度,将刚刚运至的青砖垒起来,慢慢垒成了一个巨大的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