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槿之转过身,面朝她,突然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直起背,认真道:“对不起。之前我无理取闹,给你添麻烦了,还有失忆这段时间,也给你添麻烦了,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也谢谢你对我的容忍,以后不会了。”
傅柏秋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接着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真诚道歉。”时槿之揉了揉鼻子,低下头,“以后我可能会世界各地到处飞了,不一定长居在某个地方,我希望你好好的,遇见更好的人。”
说完再次鞠躬,转身那瞬间红了眼眶。
“时槿之!”傅柏秋拽住她手腕,不慎摸到那条疤痕,指尖缩了缩。
“一开始我的确觉得你是个麻烦,讨厌你,恨你,但如果我真的恨得那么彻底,当初根本就不会让你有机会进小区大门。你明明知道我心软,不是么?”
“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难道就要一辈子困在里面吗?”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一口气说到喘不上来,她停顿了一下,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内心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有比你更好的人。
——若有,也一定是长着与你相似的脸,但那不是你。
傅柏秋双手环住她腰|背,将她搂进怀里,手心摩挲着她细长柔软的发丝,心被扯得生疼。
一滴,两滴......滚烫的液体滴在她脖子上,ji-an开咸涩的泪花。
耳畔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怀里的身子在发抖。
槿之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只在她面前表露过多样的情绪,当年的事有相当一部分责任在于自己,她没有保护好她。
这是在要人命。
“我知道,毛毛......”哽咽的哭腔有些沙哑,一点点脱离她的怀抱。
“分开吧,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我太乱了,让我找点事情做,让我忙起来,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傅柏秋抬手替她擦眼泪,柔声道:“如果只是冷静,我同意,因为我也需要。”
“嗯嗯。”
“但你不可以擅自逃跑,不可以再像我那时候一样鲁莽地消失掉。”
割去了腐r_ou_,在新r_ou_长出来之前,伤疤依旧会隐隐作痛。这便是她的疤,她新添的心结,那一念之差导致两人各自痛苦了七年,假如当年她不那么鲁莽,不那么冲动,不那么决绝......
时槿之轻轻点头,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保持联系。”
“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会的,我把我的宝贝押在你那儿。”
傅柏秋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问:“什么?”
“钢琴啊。”
“……”
是,钢琴才是宝贝,才是命根子。
傅柏秋松开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能笑:“行,你要是跑了,我就把你的宝贝砸了,都用十年了还不换......”
——然后我给你买架新的。
“越用越值钱,你不懂。”
“……”
话到嘴边,生生被噎了回去,傅柏秋嗤笑一声,揉乱了她的头发。
良久,她问:“你中意这家公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有了过往教训,至今仍心有余悸。
时槿之耐心用手把头发梳理好,像是看穿她心思,给了她一个安慰且感激的笑:“放心吧,这次我会仔细看合同。而且......不是所有人都一样。”
就算被蛇咬过,只要她没被毒死,就一定会站起来,过后只是更能分清蛇与草绳的区别。
她的骄傲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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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签时槿之花了大价钱,折合人民币九位数。
此时她在职业演奏这条路上俨然越走越成熟,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受人摆布的小女孩,照合同条款来看,公司也给了她充分的自由,几乎是放养状态,因为她的名气和品牌价值摆在那里,不需要自己寻找演出项目,自然有邀约找上门来。
不怕她没事干,就怕她忙不过来。
“在开始工作前,我要去度假一段时间。”
时槿之与傅柏秋并肩走在机场,不同的是一个将要回国,一个将要飞去夏威夷。
“毛毛,我每天给你账|户上转五万美元,等转够两千万,我就回去了。”
傅柏秋停下脚步,皱眉:“为什么?”
而后在脑海中快速算了一番,一天五万美元,两千万就是四百天,一年零一个月多些,然后总金额按汇率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就是她的签约金。
要冷静一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