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空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微风过境如沐春风。不远处荷塘边的垂柳随风晃动,带着怏然的生机。
今日的柳如画上身着大红的富贵牡丹上裳,下身配着同色系的缕金挑丝纱裙,如墨的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髻边着一支累丝牡丹缠枝凤钗,耳朵上红宝石耳坠随风摇曳,波光流转。脸上画着致的妆容,姣好的面貌此刻满是纠结之色。
再观她,嘴唇抿的死紧,贝齿咬得咯吱作响,一双秀美的柔荑更是紧紧的攥住手心中的锦帕,差点没撕碎了去。内心煎熬的做着激烈的斗争。她从没像此刻这般讨厌过柳如心。倘若今日真的在众奴仆的面前被掌嘴,纵然日后父亲继承了爵位,今日的耻辱也将跟随她一生,无法磨灭。倘若不从,她‘丹阳郡主’的头衔乃是圣上亲封,这不是间接的藐视皇权吗。如此,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本该妍丽的芙蓉面此刻被涨的通红。
柳如心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得上一世,她与柳如画一直都是不对付的。每次见面均是不欢而散。不是互相讥讽嘲弄两句,就是一个没忍住两人打了起来。这种情况一直到她出嫁后,两人再没交集,这才好些。
那一世,她因为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瞳而自卑,加上父母早逝,使得她变得更加的孤僻。在这深宅大院里,她身为侯府身份最为尊贵的大小姐,却总摆脱不掉那种低人一等,寄人篱下的孤独感。祖父虽疼宠她,但依然无法弥补心灵上的缺憾。其实,那时的她是很羡慕柳如画的,甚至是嫉妒。
上一世的柳如画拥有着出众的容貌,更是父母呵护在掌心中的珍宝。一直过着养尊处优、众星拱月般的豪门贵女的生活。只是,这也是造就了她嚣张跋扈,子骄纵,不知收敛,脾气暴躁、张扬的因由。
或许,她们是互相嫉妒的吧。所以才会两看两相厌。
所以,那一世的她很喜欢粘着三叔三婶儿,把对爹娘的感情全投注在他们的身上。直到被苏擎筠休弃时,从漪绿口中得知三叔要将自己从族谱除名,才会显得那样的震撼。
是了,祖母白氏虽是平妻,却在自己亲祖母拔拓氏的牌位前依然要执妾礼的。如今,祖母拔拓氏与父亲俱都不在人世了,自己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中刺了。怕是那时倘若不是祖父护着自己,自己早就被他们这一脉给抹了去吧。
祖父这一生娶了两妻一妾。祖母拔拓氏乃是祖父外省巡查的时候结识的西域女子,后来祖父恳请他的上峰保媒,拔拓氏成了祖父名正言顺的妻子。而那时曾祖父、母却不愿找个番邦女子做儿媳妇儿,但是又不能驳了祖父上峰的面子,阻了祖父的前途。于是,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以平妻之礼迎了白氏进门,既全了祖父上峰的面子,又选了个自己喜欢的儿媳,两不耽误。对外,拔拓氏是祖父明媒正娶的大妇,落了个面子敞亮。对内,白氏握着整个侯府的掌家大权,掌管内宅,落了个实惠。
可是,两位老人的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人往往都是贪心不足的。当他们拥有了某些东西以后,当然还想索取更多一些。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试问,世间又有几个女子喜欢同别人分享丈夫呢?
后来,终于如白氏所愿,拔拓氏留下嫡长子柳芫韬后撒手归西,整个定伯侯府彻底以白氏为尊。但是,柳芫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白氏这一生都得在拔拓氏的面前低头,哪怕拔拓氏已经变成一滩黄土。如今,柳芫韬也去世了,柳如心就成了她耻辱的延续。可想而知,她的日子岂会好过?
当想清楚一切之后,柳如心突然觉得上一世的自己好傻。因着心中的执念,渴望骨亲情,却是毁了自己的一生。
如今,重活一世,也想明白了好多东西。倘若你自己都不在乎了,别人还能拿你如何?念及此,心情突然豁达了许多,好似压在心口多年的千金重石一下子被人搬开,颇有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一旁的翠萍见大小姐与二小姐一直这么僵持着,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便自作聪明的上前求情,‘扑通’一声,跪在鹅暖石铺就的小道上,郑重的对着柳如心磕了一个头,言辞恳切,声情并茂的哀求道:“奴婢恳请大小姐饶过小姐这一次,奴婢愿意代我们小姐受过。”
心里却想着,只要自己给大小姐找个台阶下了,大小姐也未必会真的罚她的。且还能在二小姐面前卖乖,如今,能够像她这般忠心护主的奴才不多了。届时,她替二小姐解了围,二小姐心里还不定怎么感激她呢。赏赐什么的绝对是跑不了的。
这样想着,不由窃喜。心里又有些鄙视大小姐,觉着大小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稍微哄骗两下就能糊弄过去。方才虽被她的阵势吓着,那也是被老侯爷的雷霆手段给震住了。否则,还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面人儿。
然而,柳如心却懒得琢磨她内心世界的想法,听了她的话后,看也没看她一眼,而是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柳如画,似笑非笑的道:“二妹妹真是养了一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我竟不知道这贱婢比你还有体面。”说完之后,还给了柳如画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脸。
“既然她愿意为你受过,那本郡就成全她这一片孝心好了。免得人家说我不通人情。”柳如心很爽快的答应了,也间接挑唆了主仆两人之间的关系“来人,掌嘴!”
本来嘛,她也就是想要震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