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重秋也跟着站起来,不太情愿的说道:“先生…其实重秋今日是来辞行的。庄里又闹出不少事儿…我还得回去打理打理。”
“既然如此,此去梓州千里,云翳便不耽搁公子行程了。”绫影边说,边把他送到屋外。
雷重秋停下脚步,回身对他重重一拜,道:“重秋不奢求做先生的知己,只是但凭今日几言,我愿为先生平尽一切难事。我料理完家中杂事,定会即刻回来。若那时先生心中仍有忧愁,请定要说与重秋,让重秋为先生分担!”
绫影见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也就只好应了下来。他把雷重秋送出铺子,看那人三步一回头的逐渐消失在巷尾,才长出了一口气。
绫影真是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这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了,他一面捶打着后脖子,一面往院子里溜达,想在回墨黎谷之前,把该办的事情,再理上一理,院中的花草,再拾掇拾掇。路过偏厅的时候,他却看到屋子里直直戳着个人。卢清晓站在那里,双目赤红,牙关紧咬,直勾勾的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第45章 10 繁花落尽
绫影看到卢清晓那目眦尽裂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额上瞬间就渗出了冷汗,他慌张的问道:“清晓…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卢清晓咬牙道:“我本来有事找你…便在屋里等着…没想到这般不凑巧…撞上雷重秋…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什么意思!?”
绫影心里一团乱麻,他不知清晓听到多少,忙跳进屋子,回手栓好房门,略一盘算,支吾道:“不过偶然识得万钧少主…与他随便聊聊罢了…”
清晓听他这话便觉气不打一处来,锁眉喝道:“随便聊聊?你与人随便聊聊,便需眼含流光,唇吐芝兰?你与人随便聊聊,便能聊得人心神激荡,声泪俱下?”
绫影顿感脊背发凉,一阵心虚,他截住清晓的话,慌忙道:“毕竟万钧少主…他有意与我交心,我也只是了他心愿…”
卢清晓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人,难以置信的问道:“绫云翳!你当我三岁孩童!?你一路引他心绪随你而走,进屋之际,他唯唯诺诺,离开之时,他目光灼人!到底是谁有意与谁交心!?再说,你要与他交的是什么心!?”
绫影见卢清晓这痛心疾首的模样,思绪更乱,一时之间想不到应如何与他解释,只好走上前去,不由得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卢清晓想起绫影方才的举动,觉得头皮发麻,一把甩开他,脱口便道:“别碰我!别拿碰过别人的手碰我!!”说完之后,他看绫影猛的僵在原地,又觉得说得重了,忙拉过他的腕子,缓了语气道:“云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告诉我,你跟他说的那些话,到底为的什么?”
绫影甩开他的手,退了两步,不舍的看着清晓。他寸心如割,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雷重秋的事,他没法解释,因为只要一开头,要么就得和盘托出,要么就得编出更多的理由去搪塞清晓。现在的他,既不想让卢清晓牵扯进任何一桩旧事里面,又不想说那些虚虚实实的话给他听。而且,他也怕,怕再这么与清晓争执下去,会引得清晓,多想到些什么。时至此刻,绫影方知这作茧自缚的滋味,实在扼的人透不过气。
他心里明白,虽然早已决定,不再让清晓趟这趟浑水,但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还是让清晓不巧撞进了万钧庄的视线,而这个万钧庄,既然能屠了明家村,就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他自己反正半截身子都进了土,不过放手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也无所畏惧。但是卢清晓却不一样,这映山清泉,本来潇洒无忧,让自己无故缠上,惹了一身尘埃不说,还莫名其妙的入了险境。绫影但凡想起扎在清晓肩头的毒针,想起他昏迷不醒时的痛苦神情,就心如刀绞,悔不当初。
绫影知道,眼前的人已是自己心里最后的希冀,他决不能再让清晓与这些纷扰,再多瓜葛。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卢清晓从自己身边推出去,让他离开布帛铺,离开汴梁城,离开这些本来就与他无关的事情,赶紧回南山去。南山剑派是武林正宗,蜚声内外,侠名远扬。剑派之中有丘岳坐镇,又有七剑护持,没什么人赶去造次。绫影听着卢清晓句句追问心孤意怯,情急之下也只能想明白这些,就是三个字,让他走。
清晓一脸焦虑的看着绫影,满心盼着他能给自己好好解释一番。却不明白绫影为何只是怔怔看着自己,而且那目光,越来越暗,越来越冷,如冰刀c-h-a在自己心头。绫影垂下眸子不再看他,漠然道:“我要与谁交心…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何必向你解释…”
卢清晓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气的一把扯住绫影的衣襟,低吼道:“好好好!我不过一傍身利剑,不值得绫大掌柜多费唇舌是不是!”
绫影奋力推开清晓,手掌触碰到他胸膛的时候,绫影又觉出了那股暖心的温热。那一瞬间,他心头一颤,有些恍惚,他及时收神回来,忙缩起双手,藏到袖中,再也不敢碰卢清晓。绫影低着头道:“戏言而已,你何必当真…”
卢清晓大喝一声,道:“好啊!那你告诉我,真话是什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边说,他伸手就要抓绫影的肩。绫影连退数步,直直撞到房门上。卢清晓踏步前追,死死把他扣住,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