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古代百姓们又没有多少娱乐消遣,恰是寒冬腊月,忙碌了一年,闲散下来,穆将军府和苏大学士府上这一处恩怨,真是来的巧,来的妙,完全勾起了这帮子百姓的八卦消遣之心。
苏府被泼了大粪,不说苏家如何愤慨,苏大人咬着后糟牙又去了一趟大提督府,要求古大人必须查出这胆大妄为之人,古大人皮笑肉不笑的:
“苏大人,你这不是为难下官吗?整个盛京七八十万人,你让下官去哪儿寻人?且昨儿黑灯瞎火的,想要把这人寻出来,怕是不能了。”
苏大人逼近古大人:“大人的管辖范围内,出现如此侮辱朝廷命官的事情,大人难辞其咎,若不给老夫给交代,大人这身官服也甭穿了!”
古大人瞬间就火了,眼神冷下来:
“苏大人好大的口气,我这身官服穿不穿可不是您说了算,上头自有皇上呢!”
苏大人望着古大人阴森森的冷笑。
四目相对,雷电交加。
古大人也冷笑:“盛京那么多人家,苏大人怎么就不想想,为何独独大人府上被泼了粪,可见,这事儿,归根结底,由子还在大人处!”
又一次不欢而散。
两位大人都气呼呼的,互相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家被泼了粪,原本家中下人是马上就要去收拾处理的,但苏大人倔脾气犯了,面红脖子粗的叫了停。
穆将军府不是天天叫屈吗?如今他也得去叫一叫才好。
如此,再次上朝,苏大人就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匍匐在地把这件事给皇上冷子翀告了状,一边告状一边泛着老泪。
“皇上,蒙先帝不弃,选了臣入朝,让臣有机会为大朔效力。几十年来,臣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愿为大朔肝脑涂地,把我这把老骨头燃烧殆尽。”
“而今。”
苏大人抬头,须发花白,脸上皱纹挤在一起,老泪纵横,看起来令人心酸不已。
只见他颤抖着嘴唇:
“先有镇国夫人当着朝臣侮辱臣,如今更有谁人都爬到臣头上踩上一脚,臣受辱便也罢了,可臣怎么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这样由着人欺辱,可不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冷子翀早知道了这处闹剧。
在穆将军府摆出家底来售卖的时候,人群中就安插了他的人,昨儿听人汇报,怎么说呢,这事儿还真看不出破绽来,百姓都是些浆糊脑子,做事冲动,往苏家泼粪还真做的出来。
只是人家百姓们打着为镇国夫人讨公道的大旗,其中又牵连了西北一百多万的将士,若作为皇上的冷子翀出了手,下令收拾了闹事的百姓,岂不是成了为了一个内阁大学士,弃气节高亮的镇国夫人于不顾,弃西北一百多万将士于不顾,如此西北将士如何看他?兵部的人,武将们如何看他?天下百姓如何看他?西北一百多万将士如何看他?
可不是要骂他是非不分,昏庸无能?
这样的道理,冷子翀懂,其他大臣稍稍想一想也懂,不然皇上冷子翀也不会任由着穆将军府摆摊子不理。
看着大殿中哭得老泪纵横的苏大人,冷子翀暗中磨牙,恨得牙痒痒,他就不信苏大人不懂这个道理。
既然他懂,却还要这般在满朝文武面前逼迫于他,简直是太不懂事,太可恨了!
苏大人是先帝当年亲点的状元,连着三辈都出仕内阁,家族联姻盘根复杂,宫里的惠嫔刚诞下皇子,都已经在大殿上哭成这样了,若他不管不问,可不是让人说他刻薄无情,苛待老臣?
这样,管也是错,不管也是错。
冷子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脸上还不能露出半分不耐烦和愤怒来,反而得满脸关切。
自苏大人跪下开始哭先帝的时候,其余大人就都闭了嘴,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被皇上点名出列,来征求意见。
冷子翀的确是想把这个锅甩给底下的大臣,眼睛往底下扫了一圈,见往日蹦跳的厉害的大臣全都低着头,就连那几个动不动就要撞柱子寻死觅活的御史,都鸵鸟般缩着脖子。
开玩笑,谁愿意和一百多万西北守军为敌,和整个兵部为敌,和整个盛京百姓为敌啊?
就连二品大员府上都敢上去泼粪,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帮着苏大人,下一个被泼粪的怕就轮到自己了。
如今苏家做出姿态来,显然是不愿意把那四百多万两银子吐出来,势必要和那镇国夫人死磕到底了。
这个节骨眼上,得罪苏家,可不是火上浇油,还不知苏家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如此,大家都想别开干系,谁都不敢往上凑。
冷子翀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左相沈大人身上:
“左相,这事儿你如何看?”
左相低着头,盯着地板,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皇帝的声音。
冷子翀见他装傻充愣,扯动了嘴角,连着喊了他三声。
左相暗中捏紧了拳头,见实在装不下去了,才一脸茫然的抬头,请罪:
“皇上恕罪,臣昨儿晚没睡好,刚刚君前失仪了。”
冷子翀耐着性子道:“沈爱卿,这事儿你还是什么看法?”
左相装的一手好逼,满眼疑惑,吓了一跳般:
“哎呀,这是怎么了,苏大人怎么跪在地上哭成泪人了?皇上,到底发生何事了?”
冷子翀要问左相的意见,左相左拖右拖,就是不作答,最后干脆来了一句: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