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翀又问了些看似无关痛痒的话,实则话里藏锋,沐雪不急不缓,有问必答,只是冷子翀的问题到了她这里,怎么都是变了味道。
冷子翀说穆楚寒残暴冷血,杀人如麻,沐雪答爷温文如玉,和气的很,脾气是极好的。
冷子翀说穆楚寒放荡不羁,好强抢民女,沐雪答爷风华绝代、玉树临风,引得众多小娘子爱慕,自荐头枕。
冷子翀说穆楚寒猖狂桀骜,视规矩为无物,沐雪答爷自由随性,洒脱超然,是真性情。
贵妃娘娘一开始还提着一颗心,紧张万分,听两人一问一答,面前这新媳妇简直把她们家的小九,说成个天上有地上无绝世好男人。
在她眼中,这个两个多月就得罪了大半个朝臣,搅得整个盛京动荡不安,令各方势力绷紧了神经的混世魔王却是哪儿哪儿都好,简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好。
冷子翀试探的危险问话,就如一根根锋利的针戳进了一团子软棉花,一无所获不说,还给喂了把结结实实的狗娘,脸上表情复杂得很。
总觉得眼前这个江家贵女要么是眼睛瞎了,要么是脑袋坏了,总之,可能不太正常。
贵妃娘娘心里倒是舒坦,慢慢喝茶,听面前的弟媳妇用软懦懦的嗓音将皇帝冷子翀堵得哑口无言。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逃呢?朕听说为了追你,穆家九公子险些丧了命。”
冷子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的贵妃娘娘端茶杯的手抖了抖,差点将茶杯摔了。
沐雪顿了一下,见面前的冷面皇帝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自己。
“九夫人对穆九公子赞扬至此,想来颇为爱慕,却又为何要逃到漠北去?”
贵妃娘娘一颗心狂跳,握着茶杯的手指发白,见面前的沐雪如吓傻了一般,睁着双水灵灵清澈无比的大眼睛,一动不动。
如此,她才刚全是在演戏不成?冷子翀心里冒出个念头,若当真如此,这个女人倒也不简单。
贵妃娘娘知道自己不该插话,还是忍不住喊了声皇上,才要开口解围,就看面前的沐雪轻咬了咬唇,白净的小脸唰得红了,不安的搅动着嫩葱似得手指,一副给吓呆了,回过神来万分纠结难看的模样。
“皇上连这件事也晓得呢?”沐雪喃喃的,用一种低不可闻的羞涩声音说。
沐雪确实没料到皇帝那么难缠,在他问出口的一瞬,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脑子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
冷子翀紧紧盯着沐雪脸上的神色,见她脸上渐渐浮上绯红。
“皇上,此事,民女可否不答?”
贵妃娘娘的心跳得更快,没想她竟然拒绝回答,这可是一招臭棋。
冷子翀心中冷笑,声音也变得冷了:“莫不是里面还有什么不可为人所道的秘密?”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皇上可否能先恕民女父亲、母亲无罪?”
沐雪抬头,脸上神色挣扎。
冷子翀点头。沐雪才做出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颇为不好意思的说:
“爷和民女的亲事是皇上亲赐的,可民女在金陵就是爷的人了。”
说到此处,沐雪脸上的嫣红更甚:
“父亲寻了民女回京,那时我已怀了爷的孩儿,后来爷不为盛京的人所容,惹了些闲言蜚语,父亲和母亲便觉得爷不是良配,不是民女要逃,实在是家中父母一片拳拳之心,民女不堪辜负。”
“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民女的父亲和母亲。”
这话说的圆满,百里破风只说江尚书求到了他那儿去,却没说这逃跑的主意是谁的。
穆楚寒在盛京胡作非为,接连高调伤了大提督家的公子和诚王爷家的世子,眼前这个女子却如此颠倒黑白,轻描淡写就带过了。
沐雪继续说:“民女长于乡野,也不懂盛京的规矩,只知与爷两情相悦,可肚中的孩儿却让父亲母亲觉得极为丢脸,实在两难。”
贵妃紧紧握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松开了,瞧着面前这个脸上又娇羞又大胆的女子,果真是与旁人不同,你瞧着她满脸通红,娇软羞涩,言辞却又大胆直白。
然而,冷子翀却觉得沐雪的话十分实在诚恳,这些话,如是真正的贵女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且还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
冷子翀心里的疑惑猜忌消失了,俊脸也没那么冷了。
“如此,穆家九公子倒是好福气。”
能得一人如此无条件的相信、爱慕,便是全世界都在说他不是,在眼睛这个女子眼中心中,他却是无一处不好。
冷子翀回头看了一眼千娇百媚的贵妃,心中嗤笑,又有些嫉妒起穆楚寒了。
这后宫中怕是没有一个女人对他是真心的,只要他还穿着这身龙袍,怕是穷极一生,也寻不到一个能真心对他的女人。
沐雪感觉到冷子翀气场的变化,脑子一转,觉得时机到了,突然开口:
“皇上,民女可否还求个恩典?”
“何事?”冷子翀再开口,语气就好了很多。
沐雪抱着自己的大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民女不知爷犯了何事,就那般一声不吭给抓走了,心中实在担心,皇上可否许民女去见他一面?”
贵妃娘娘紧绷了神经,也去瞧身边的冷子翀,冷子翀高高在上,冷着一张俊脸,没有回答。
身侧伺候的宫人全部摒气,偷偷看不知死活的沐雪,就连大公主都给皇帝拒了,皇帝能准许?
冷子翀沉默,殿里谁也不敢说话。
沐雪心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