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鉴宝楼不敢说人山人海,也拥挤到不堪。
刀豆枪豆顺理成章到楚芊眠身边,和她耳语。
“今天晚上有海外来的香料、丝绸,等着发卖的商家特别多,看稀罕的人也多。姑娘,咱们定的包间在楼上。”
这个称呼避人耳目,但刀豆枪豆显然忽略楚芊眠和她们一样,也是男装。
侍卫们挤到前面,有意无意分开一条道路。楚芊眠贴身的宫女,几乎是收留的难民。也就看情况对待,在这种时候没有女孩子的羞涩,把两边的人推开,楚芊眠没怎么费事进到包间。
还没有坐下来,包间外面有人清场:“列位爷们娘子们,时辰到了,咱们静下来,别耽误别人。”
包间座椅的正前方,拉开丝帘看到正中的看台。看台的两边三层楼,包间不下二十个。
包间的下面,是一个一个圆桌子,有人穿梭不停送茶水,这里也可以坐人。
门外有人笑容可掬:“爷们,伙计进来了?”
得到回应后,两个白净的伙计一个提壶,一个送蜜饯瓜子,摆在桌子上,欠身一礼,后退而出。
看台上,这个时候走上一个人,年纪苍老,阅历写在皱纹上,说起话来中气还足。
“褚东来侍候老少爷们姑娘太太。”
楚芊眠看得入神,刀豆介绍:“这是鉴宝楼从外地高价挖角的掌柜,据说以前是当铺大朝奉。这种人,一般走不了眼。”
第一件东西端上来,场中彻底安静。一把乌黑半旧的钢刀,隐隐有鸣叫声,仔细的听却又没有。
楚芊眠只觉得看到刀眼神就发烫,脱口道:“好刀。”随即眉头紧锁:“刀也能随便买卖?”
“姑娘,这鉴宝楼东家手面大,有出售宝刀宝剑的正式公文。”枪豆回道。
楚芊眠出宫是一时兴起,但刀豆枪豆短短时间内,了解的足够充分。
叫价追价格的人此起彼伏,楚芊眠倒是想看看,但是刀豆把能看到看台的丝帘合上,请她到右侧板壁,送上一个空碗。
把碗扣上板壁,耳朵贴上去,隔壁说话清晰可闻。
“呵呵,长公主买田地,哪里不行?”熟悉的笑声,是楚行剑的岳母奉新伯花夫人。
另一个嗓音娇媚柔俏:“但是我听说,长公主不用买,相中哪块,人家就得白送。”
花夫人立即接上:“这世道好了,诽谤贵人也稀奇寻常。”
“哟,看您老人家说的,这不是诽谤,不是你花家消息多,跟你打听京里新闻吗。”
楚芊眠眼神对刀豆示意,刀豆低声道:“鉴宝楼的东家。京乱的时候逃出京,没和咱们一路。如今太平,皇上说原户籍重新认领,她拿得出全部的房契,今年春天重新开张。”
包间外面哄笑声起,看台上褚朝奉扯着嗓子有些嘶哑:“李白用过的折扇,这是真货,到手就能中状元,哪位出价?”
有花夫人在,楚芊眠离开板壁,往包间外面看,见秀才衣巾的人你争我抢,夹杂着互相贬低,惹得笑声如雷动。
楚芊眠知道这是今秋在京里参加秋闱的秀才,榜刚放,留下来的准备明年春闱。
京里恢复热闹,但热闹中让人不安。
隔着丝帘,楚芊眠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打量神情,见欢笑中带嬉皮,交谈中有肆意,不由得摇一摇头。
视线一转,先后看到两个人。
一个人戴着风帽,在这里戴风帽的人很多,但她不太会掩饰,不时抬头低头的左看右看,露出一张清秀面容。
吴心颜!
和吴心颜同一个桌子,坐着青衣小帽的男子,面容也秀丽可看。楚芊眠看到她,露出一丝笑容。
得来全不费功夫,新调到自己殿中的宫女彩灵也在这里。
楚芊眠让给彩灵很多方便,方便她出宫入宫,方便她上房挖地,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刀豆枪豆,你们来看。”楚芊眠手指下面:“那两个扮成男人的女子了,一个叫吴心颜,是鲁王府新到的亲戚,刑部里查我,就是由她而起。”
刀豆瞪起眼:“这个人归我看。”
“另一个叫彩灵,是新到我殿中的宫女。”
枪豆瞪起眼:“这个人归我。”
“不,你们出去告诉侍卫们,盯紧她们来到这里见谁。”
另一个包间,段平炸了毛的猫一样盯着吴心颜和彩灵,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她们怎么会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谁叫她们到这里来的!”
“殿下,吴心颜知道紧急联络的地方,另一个最近失去联络的人。”
段平一抬手,把茶碗推开:“那也不是她们随便走动的理由!”
京里最近有需要紧急联络的地方?
段平很想狠狠质问手下,以他来看,刚掀起一波,焦急的应该是长公主才对。
“去人!撵她们走。”
“殿下,要不要问她们来意?”
段平翻眼:“一个给我老实回去,她只怕已经带来刑部的捕头!另一个,需要她的时候会去找她!”
“是。”有人答应着离开。
看台上褚东来又摆出一件,继续刚才的狂嘶大喊:“杜甫用过的笔,拿到手上才气大增,明年一准儿中状元,谁要谁还加价钱?”
秀才们越来越多,有四、五个人卷袖子你指我瞪眼的,有一小阵混乱出来。
“刀豆枪豆,下去看看!”
楚芊眠不错眼睛的看到混乱挡住的地方,恰好是彩灵和吴心颜那桌。
刀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