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大街的哄闹,很快便招来了巡街的衙役:“谁在作乱?”
梁汉看到了王大胡子,不由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杀红眼的孙良却背着这边,没有看到官差到了,他狠狠一剑刺向梁汉的胸膛,四边看热闹的,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唯恐出现血流如注的恐怖场面。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孙良只觉得手下一震,原来梁汉这个恶贼,竟然在胸口绑了铁片,孙良怒火中烧,抬起手,对着梁汉脖子就是一下。
王大胡子脸上汗如雨下,今天知县要巡查湖阳治安,派了几个人跟着自己,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情况,孙良竟然看到自己,还依然行凶,这太没面子了。他没少收孙良的供奉,但今天眼目众多,这要是传到县衙去,自己也别想混了。
“跟我来,拿下此贼!”王大胡子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衙役平日早就演练好的套路,四根棍子往前一插,就把孙良架了起来,短剑也被王大胡子一棍扫在手腕上,脱手掉落在地。
王大胡子捡起短剑,怒气冲冲地一摆手:“带走!”
孙良脑子这才清醒了一点,急忙给王大胡子使眼色:“大人,大人,孙良一时糊涂,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王大胡子把脸扭到一边,几个衙役蜂拥而上,把孙良捆得跟粽子一般,推推搡搡押往县衙而去。
梁汉刚爬起来,就看到身边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衙役,乖乖低下了脑袋,也被押往县衙。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但孙良和梁汉都被抓到县衙去了,这消息风一般传遍了码头,很多人都忍不住祈祷:“就让这两个恶贼死在里面,千万别放出来害人了。”
或许是这样的呼声太高了,县太爷路灿果然顺应民意,过了两天,就在码头贴出布告:“刁民孙良,欺压良善,横行乡里,现已押在县衙大牢,码头百姓若有冤情,请尽快前去申告,莫不如愿!”
文瑾看到这个布告,给身后的孙冬平道:“你去县衙跑一趟,孙良去年冬天逼着咱交了四十两银子保护费,看看大老爷是不是能帮忙追回来!”
“是!”
这一片的商家,哪个没给孙良交过保护费呢?有两个胆大的,跟着孙冬平一起前去,胆小的则还在观望。
孙冬平在午饭时,从衙门回来,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钱袋,离文瑾还挺远的,就忍不住咧嘴笑起来,迈开大步往前跑:“公子,县太爷把咱的银子还回来了。”
一时间,码头这片的商家,都急急往县衙而去,大多数等到晚上,才疲惫不堪的走回来,说那里人满为患,排成的队伍都出了大街,孙良的罪行,让师爷写得手累,不得不换班来,原本只够流放的罪,到了最后,杀头也不足平民愤了。
路灿拿到足有一寸厚的状子,把王大胡子很训了一通,然后才去升堂。
最后一审,梁汉也在一边跪着,亲眼瞧着孙良被判腰斩,等候刑部核准,秋后处决,他的心也吓得一颤一颤的,这做龙头大哥的活计,还真的是刀头舔血,十分危险。他盘算着自己也小小攒了一笔钱,不如趁机散了手下的兄弟,洗白上岸,做点正道生意。
当然,先跑到县衙诉冤的,都拿回了银子,后面去的,知县大人说,孙家抄来的银子发完了,就不再发放,只记录案情,那些刚开始畏缩不前的人都后悔不迭,回到家里捶胸跺足。
孙良家里的女人全部官卖,家产充公,儿子还小,交给朝廷设立的孤儿院抚养。
不久,户房主管土地人口登记的书办杨立,被赶出了县衙,他卖掉在明湖城的房屋家具,带着一家老小灰溜溜回老家去了。
梁汉被判了三年监禁,他出钱赎罪,回家后宣布金盆洗手,改做良民百姓,湖阳县码头,顿时风平浪静,安宁祥和。
附廓省城,有坏处,也有好处,路灿的功绩,很快就传到了布政使的耳朵,他对这位属下十分满意。
路灿平日里特别善于与人交往,布政使对他的嘉许,很快就有人传了过来,想到这是文翰给的建议,路灿对这位侄女婿,便高看了一眼。
文翰十分惭愧:“是文瑾出的主意,我不过完善了一下。”
“你俩都还小,能合计着弄出这么好的办法,真是不容易,哪天,你把弟弟叫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文翰受到表扬,自信心大增:“大人,文翰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咱们库里,还有很多抄家得来的物品,另外,像孙良的宅邸铺子,那么放着没人打理,也荒废了,不如贴出告示,公开发卖。凡是想要的人,自己报价,咱们来个价高者得,折现成银子,放到库房里,不怕那鼠咬虫吃,这也是为朝廷社稷打算。”
路灿思谋片刻,觉得此计甚好,便写了奏折,报到上级,只等批复,便动手实施。
布政使看到路灿的折子,对这位小知县更是欣赏,便在给皇上的一份奏折末尾,提了一句,说路灿不仅精于安抚地方,还善于理财,能力非凡。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记住了路灿这个人。
孙良刚进监狱,欧阳旭的腿便好了,他不好意思地来找文瑾,问还要不要帮着建房子。文瑾当时没说话,只那么看了欧阳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