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眸看着手下的龙骨琴,道:“既然如此,那公主便将这龙骨琴带往西周吧!”连萝公主往前走了一步,抚了抚那杏花树下的案台,看着那木凳,缓缓道:“这案台微凉,还带着尘土,怪不得娄和乐师不愿坐在这木凳之上!”她说完了这话,指尖触了触案台,倒真是蹭上了一抹尘土。
连萝公主拿出了手绢,细细的擦了指尖,隔着手绢,摘下了枝杈上的一颗青杏,悠悠说道:“这树上的杏子今年想必还是酸的,连容公主在时,却甚是喜欢这树上的杏,记得年幼之时,二哥给她够树上的青杏吃,我那时见她吃的欢,也踩着石头够,够着了,入了口,酸倒了牙,真不晓得她怎么会喜欢这般酸的。”我看着案前的连萝,不晓得她为何同我说她与连容少时够杏的事情,虽然不解,但还是细细听着。
连萝公主看着手中的青杏,道:“什么东西,只有尝过,到了手中,才会晓得那件东西也就是那般而已。”
我坐在牢中,我看着面前的饭食,一点胃口也是没有,那牢门缓缓打开,连容公主提了个木盒子来看我,我并未言语,带着浅浅的笑意了她,她缓缓走到了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也是笑着说道:“纵使你欺瞒了全宫,在了牢中,你的待遇却还是不错的。”我把玩着手中的竹箸,道:“就连拆穿娄和的公主都半夜为我送东西,我的待遇已然是不错的。”
她将手中提着的木盒子慢慢放在桌上,缓缓道:“高处有些黄了点的杏子,本公主让侍卫摘了,乐师也尝尝。”我打开了木盒子,瞧了瞧,果然是黄了点的杏子。
她拿出了一颗绿杏子,缓缓说道“公主将我逼到了牢中,恐怕我只有一个选择吧!”她笑了笑:“确实,你别无选择。”我将一颗杏子放入了口中,酸的有些牙疼,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本公主要你做何事吗?”
我含着酸杏,连萝公主开口道:“你也是知道,父皇只有本公主还有连容两位公主,如今连容公主已去,那么,和亲的人也只是本公主了,但是,你也是晓得,本公主是瞧不上那个宁域的……”
我将杏核放到了桌上,连萝公主道:“本公主觉得你不错,若是你愿意嫁给宁域,本公主便将龙骨琴送给你,作为陪嫁如何?”我看着连萝公主,道:“原来公主拆穿娄和女儿身,是为了让娄和替嫁。”连萝公主指尖捏着杏子,笑道:“你与宁域的交情不错,若是他知晓娶的时是你,你也总是好过点。”
第20章 【梦----前缘】003
火红的嫁衣披了身,一改往日的素衣裳,来时的俊逸的乐师,恢复了原本的女儿模样,我摸了摸身上绣着的杏花,无奈的笑了笑,杏花的嫁衣,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会穿着这一件连容公主亲手所做的嫁衣。
风尘仆仆,仆仆风尘,送亲的马车入了西周宫。
是夜,一身杏花嫁衣的我坐在了明粹宫中,我心中不安,紧握双手,手中满是汗渍,屋内香炉的杏花香气萦绕鼻尖,我有些发晕,我掀开了盖头,起身打开了窗,窗外的风吹了进来,让我有丝清明。
屋门晃了几晃,那一身红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步有些不稳,隔着十几步,夹杂着浓郁的杏花香,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缓缓走到我面前,抚了抚嫁衣上的杏花,半响,看着我的脸,手抚摸我的脸颊,道:“容儿,你曾说过,你嫁人的那日要穿上杏花嫁衣,而我对你说,你嫁的人不是我,穿上杏花嫁衣,是要红杏出墙我,你穿这嫁衣的样子很美。”
我淡淡的看着他,他明明喜欢上了连容公主,知道连容公主嫁的人便是他,却不表明身份,而连容公主,喜欢上了他,却不言明他的身份,反而算计了她与他的婚事,他与她的一切,是一场算计,到头来,却是白算计。
他揽我入怀,在我耳边深情道:“容儿,这一夜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蜷着手指,捏着衣袖,我凝了凝眉,他说,这一夜,容儿不要离开他。
许是在梦中,容儿在他身边,却离开了他,我紧握着手,若是我在这时动手,他会不会认为那是容儿负了他。
我闭上了眼眸,脑海之中是那染了血的杏花……。
衣袖展开,碰的一声,衣袖中的匕首滑落,落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脸沉了下来,他慢慢放开了我,缓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拔出了匕首,对上我的脖间,看向我,目光清冷,道:“你是谁,还穿了她的嫁衣!”我并未言语,脖子间感觉到了丝丝凉意,他冷冷的说道:“该嫁给本殿下的是夏州国的公主,你……。”
我淡淡开口:“我自然不是夏州的连萝公主,我只是一个杀手而已。”他看着我,愣愣的问:“杀手?”我抿着唇,若是连容公主并未以死相逼,落下城墙,那么,她便会嫁到这西周宫中,又是何等的难以抉择。
他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厉声道:“你若是不说,这匕首便会割断你的喉咙。”
我无奈的一笑,这匕首本来是我带来的,却到了他的手中,用作威胁我的。我作为个杀手,也是太不堪。若是这匕首并未落在他的手中,我想,我已然也是下不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