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道:“看来你认为自己的茶泡得很好了?”
林凡面上半分惊慌不显,底气很足的样子。手心上却是沁出了细汗,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他是个庸才,不折不扣。
“贡眉最佳冲泡温度在70左右持温,而你火候过重起码到达了92。”楚封瓷半阖着眼睛,浓密的眉睫垂下,遮住了如墨般漆黑浓郁的眸子。
“为了让茶香散发出来,采用套杯焖泡和隔水升温手法最佳,直接用热水倾倒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声音不徐不疾,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音色,还有几分慵懒悠闲之意,让人听了心痒难耐。
“贡眉茶里掺上了许多白豪尽失的枝节碎叶,影响口感,浑浊无比。”那些细小的错处被一点点挑出,林凡冷汗淋淋。
“手法粗劣,茶叶沉于底部和水面边缘,这是因为你泡茶所捏茶盏位在杯肚以下,而不是茶盏边缘。”
林凡几乎忍不住向后踉跄一步。
“浇茶时你手倾斜了二十五度,先一步熨熟了左边的茶末,却没有及时晃动杯盏,让热气茶香在杯底循环均匀。因此一边过老,一边过青。”
楚封瓷笑吟吟逼近一步:“如此,可真是和初学者一样拙劣,再谈茶之本道,未免好高骛远了。”
林凡的唇被咬的苍白,凯尔侧身护住他,对着楚封瓷有些不满:“够了,我知道他有多好,轮不到你来肆意批评。”
可惜楚封瓷看不见凯尔此时的脸色,对那愤怒到冰冷的目光也毫无所觉般。任由那带着杀意的视线在脸颊上打量着。
他气定神闲,又呷了一口白茶,唇边笑意如三月暖风,温和的让人心醉。但在林凡眼里,却是吐着信子的毒蛇,直教人全身发冷。
“让我猜一猜……茶叶、器具、手法,那点出了问题,才能弥补你微妙的茶术?”
楚封瓷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林凡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他等待着少年的下一句话,像等待着救赎——
“是水源,对吧?”
楚封瓷这么说。
林凡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理智被撕裂的声音,最大的底牌被赤/裸的展露于人前。
“这种水应该非常低凉和清透,饱含生机。就像雪峰的融水与冬季飞悬的瀑布,有异曲同工之妙。”楚封瓷露出一个十分斯文的微笑,似乎对那水很感兴趣。
明知道他看不见,林凡却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去触摸玉瓶的动作,以免被发现他最大的立身之本。
“其实这水清冽透寒无比,贡眉之韵在于厚重苦涩之感。用这水去煮茶,遮了贡眉茶韵,不如直接折两支竹叶来煮,说不定效果更好。”楚封瓷颇为无奈的说着,打击的林凡身子一颤,手紧紧扣住衣衫,指节泛白,抓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皱褶。
“要是那些对水质要求极高的上品茶,比如雪峰山尖、碧泉水漾……之类,更能两厢结合,不必被泉水之色压下去了,反而相互映衬,如簇锦花。”楚封瓷如扇子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底下一片无辜之色。
他在诱导林凡。
“最后,也是我做出比赛胜负判断的依据。”
“——无论从处理茶叶手法,精妙的水温,煮茶的步骤,对茶叶特性的预判度和发挥度。”楚封瓷俯身前倾,黑发滑到肩前,“虽然你的‘灵泉’增分不少,但既然是茶艺上的较量,抱歉,你输得一塌糊涂。比起他的差距——”手恰好指向齐天的方向。
“犹如天堑。”
林凡面白如纸。
齐天觉得全身都舒畅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眼神不经意的从林凡身上扫过,若有所思。
如果林凡当真身怀重宝,依他的家世,也守不住。不妨自己先下手为强,还能留存他一条性命。
齐·不杀人·夺宝·天,光明正大的想。
“够了!”那个小姑娘突然叫出声来,大大的眼睛里滚出泪花,有点哽咽的说:“我和哥哥是平民出身,不懂你们贵族茶道师的弯弯绕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判我哥哥输对吧?就因为……就因为我们没有受到过正规教育……就、就因为我们没有老师指导……就因为我们没有那个条件浪费茶叶,所以只要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成了你们眼中的笑料?
……哪怕是最后比你们贵族茶道师要更优异,也只能证明我们生存的方式错了,对吧?”
大大的泪珠滴落,林悦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林凡手忙脚乱的安慰她:“悦悦、悦悦不哭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悦悦……”
原本有些对林凡信心动摇的凯尔立刻抽出刀来,嫌恶的看着众人。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挖掘到的专属茶道师,假以时日,只要给他相同的资源,他一定能够一飞冲天,把这些欺辱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此时围观众人:“……”
楚封瓷:“……”
齐天:“……”
他们的想法都达到了诡异的高度一致,这对兄妹,脑洞真大啊……
齐天很纳闷,他虽然的确从小受到家庭环境熏陶,也有专属的七星茶道师作为他的私人导师,但是这林悦也把其中效用过于神化了。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私人导师一年都见不到几面,修行还是靠个人。君不见世家子弟那么多,能成茶道师的有几个?
至于资源丰富,他承认。从小到大浪费的茶叶不计其数。我土豪,我随意啊。
何况人家大神都指出你的缺漏了,你就用一句“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