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肠,那是大大的坏。
毕竟大伤初醒,元气不济,人其实虚弱得很。
补充过餐饮,也只得些许能量,时间到了七点多钟,我感觉发晕,困倦乏力,脑袋很沉,身子很飘。
甦醒之后业务不断,精神比较亢奋,还好不是回光返照。
此刻,上下眼皮子打架,接着一同直往下掉,肾上腺素回落至负数水平。
正好吸氧时间到了,护士小姐进来,程芦雪帮着她让我躺平,给我接上床头的氧气阀。
雨。
蒙蒙的夏末初秋的雨。
天色渐暗,并没有谁打开灯。
迷迷糊糊中,我仍然追随程芦雪的身影。
她同护士小姐说了几句话,两人便走向门边,出门,站去走廊。
曾以为她的高贵清雅,妩媚娇柔,与医院、病房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然而不是这样的。
她是真实的生活的一部分,是我的一部分。
幸好,程芦雪还是程芦雪,虽然经过那么多怆然往事。
我希望那些事至此,全都成为往事。
门被轻掩,廊上晕入微弱的光。
隐隐约约,程芦雪在和护士,还有一位医生说些什么。
“会不会影响她的手?她还要画画的……”
我听见只言片语。
雪儿真傻,谁说用右手拿筷子的人,就一定得用右手画画的呐!
我心里想着,不禁轻笑。
这又是她不知道我的地方。
我是个左撇子。
但我从来只用左手画画。
可不要紧啊,如果是右手也不要紧,为你,死了都行。
我心中暖流充斥。
程芦雪回到房中,将门关好。探视的时间已经过去,整个楼层,安静听雨。
病房内大概只有我深沉的呼吸声和仪器运作时偶尔的轻响。
“睡了吗?”她走到床前,帮我拨开遮在眼睛上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幼稚,要去浪费那么多时间。
“施鸳影她……”
我只想道歉。
程芦雪纤长温媚的指尖,若即若离,轻划过我的额稍,我全身的触感凝聚在这即将离去的一点暖意。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程芦雪倾身,温柔望住我的眼睛,好像施鸳影这个人是不存在的,只有我存在于她的世界里。
“那,你有没有亲过一个,鼻子上**着氧气管的人?……”我低声问她。
程芦雪的发丝落在我脸上。
从未想过我们的关系中,会是她先吻我。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亲吻她。
她呼吸间的幽香与灼热,是不知名的远方的花。
柔软唇瓣触到我的瞬间,我浑身上下如同电流穿过,可她却蜻蜓点水稍退去,留我在夜色中只见她朦胧双眸如水。
来不及读出什么,她的柔唇又陡然盖住我的嘴角,热烈,而深暖。
我情不自禁轻抚上她的发端,呵护般捧住她的脸颊,慢慢消磨这番缠绵蜜意。
可她轻曼嘤咛,我一下勾住她,大口啃噬起那一朵娇柔唇齿。
“小老虎……咬到我啦……”她推开我,嗔羞婉转,颊上竟泛一些嫣红。
这个吻,短暂而漫长。
“睡吧。”她温暖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浅笑轻语:“我会陪着你的……”
翌日清晨,我发烧了。
程芦雪吓了一跳,医院也吓了一跳。
本来这天会有许多同事来看我,考虑到我的生命安全,全部取消。
郑霞在病房里进进出出两趟,最后听见她对裴正说:“你说你,昨天是不是批评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