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人弟子并不多,但自从上一次被雷凤章暗下毒手后,他便开始小心谨慎,安排一些门人在附近,只须以焰火传讯,便有弟子前来。
方棠溪微笑道:「既然蓝公子的弟子就在附近,不如就让他们请几个轿夫,送我回去,岂不是更快些?」
蓝吹寒脸色有些不悦,方棠溪这话十分生疏,似乎有些想摆脱他的意思,明明是自己受他牵连,现在反倒像是自己想留在他身边,赖着不走似的。
「你伤口未愈,一不小心就会错开筋脉,到时让苏大夫再给你重接吗?」他语气有些不善,但却有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关怀之意。
「如此……便让蓝兄多费心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显然蓝吹寒的善意让他对这个「友人」又重新归于信任。
看到他的笑容,蓝吹寒不由微微一怔。
此时此刻,他终于相信方棠溪是真的失去记忆,而不是想摆脱他。在刚才短短几句对答中,方棠溪竟然在试探他们的关系,从称呼他「蓝兄」到「蓝公子」,再回到「蓝兄」,他在方棠溪心里的定位大概也只是在普通好友和关系密切的好友上下浮动而已。
这种生疏感让蓝吹寒无所适从,心底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恼恨,但他向来就不惯于表露情绪,脸上神情淡淡:「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方棠溪再三道谢,又询问自己家中情况,似乎为即将面对的陌生情形而做准备。
蓝吹寒忽然发现,失忆后的方棠溪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从容镇定,他掩饰内心的惊惧慌乱,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他信任的人在身边。
蓝吹寒似乎心里微微的抽痛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向方棠溪,却见他双唇紧抿,一副专注思索的神情,让他妖异的容颜更显得夺目。
蓝吹寒顿了一顿,骗他说,两人是好友,父母当年就是至交,蓝吹寒到此就是来拜访方老夫妇,却不料没到惜花山庄,就看到他被雷夫人袭击,于是顺手救了他一命。
方棠溪似乎对他口中的「新婚妻子」十分关心,在一个时辰当中,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了七次。
对于方棠溪变成现在这种「虚伪」的模样,蓝吹寒心中冷笑,却又不得不承认对他怀着算计的方棠溪比平时要聪明得多。
「我到月老庙的时候,你那妻子就不见了,大概她早就离开了吧。既然你如此关心,不如等到伤好之后再自己查清楚。」蓝吹寒早就收了人皮面具,而那李蝶儿已与孙秀才私奔,其中痕迹已被他抹去,方棠溪定然查不出。
方棠溪说了许久,只凭一口内力支撑,然而失血过多,便觉有些晕眩。
他知道从蓝吹寒的口中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来,但现在也只有慢慢等待。他并不着急,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以前的「方棠溪」的yín_dàng生活竟然还很保密,连这个叫做蓝吹寒的好友都不知道,或是知道了也绝口不提。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和蓝吹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这么冷情的男子,怎么会可能和一个他根本不耐烦与之相处的人交往?除非他是鬼上身。
方棠溪在心里暗暗吐槽,却又不好多问什么,此时疲倦到了极处,再也无法支撑,只好满腹疑窦地闭上眼睛休息。
第5章
伤口流血时并不觉得疼痛,愈合时才感到钻心的巨疼。
方棠溪半夜疼醒了几次,便又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扶他起身解手,又用热水给他擦拭满身是血的身体,只觉得来人的动作笨拙,并不惯于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却又十分细致小心,他嘴唇干裂,低低地道了谢,却觉得环住自己的那双手更紧,柔软的嘴唇贴上了自己。
这个人动作如此温柔,显然不是那个无情无欲的蓝吹寒,那个这个人是他的新婚妻子,还是那个隐藏在侧的同性情人?
方棠溪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重如千钧,于是想抓住这人的衣袖,但失血过多,手中无力,只觉得衣袖从指尖滑出,竟然抓不住,一阵晕眩,又昏了过去。
蓝吹寒原本睡在方棠溪隔壁,若是方棠溪有什么需要,便好给他端茶倒水。
半夜听到他在隔壁低声呻吟,过来时却发现他脸色苍白,怎么呼唤也不醒。
他不由十分焦急,叫了苏大夫过来,苏大夫却说无碍,只须静养几天自然会完全清醒,但其间却要参汤吊命,小心服侍。
其实皓月居的弟子也已过来不少,服侍方棠溪这件事完全可以假手他人,即使他现在离开也是无妨。
但他却留了下来。
对方棠溪的心情自己也无法言说,鄙夷厌恶有之,怜惜同情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恨他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恨他撒手而去成亲,更恨自己的割舍不断。
他现在忘记了自己,本来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蓝吹寒用湿帕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又解了他满是血污的衣裳,擦拭一遍身体后,一盆的温水都变得浑浊了。
怀中半抱着他赤裸的上身,慢慢扶着他放回床上,不由看着他俊美的面容。
明明是洒脱的青年少侠,偏偏在情关上牵扯不断,说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青梅竹马,隔了那么多年,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记得住那些彷佛隔世的往事。
方棠溪重伤后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就是醒过来,眼睛也只是半睁半闭,毫无焦距,根本看不到什么。蓝吹寒任由他扯住自己的袖子,干裂的嘴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