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罄还想再问,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声。
新年的欢乐氛围还未退去,喧嚣也未断,但却传不到这静谧的山顶。
白雪未褪,红梅吐香,鲜艳似火的花瓣丝毫不惧寒冷,极尽娇艳地舒展着柔美的身姿,绽放铮铮傲骨。雪色覆盖其上,似在争夺春色,又似互相映衬,梅逊雪白,雪输梅香,分不清谁更胜一筹。
一抹缥缈的身影伫立在山巅,梅雪掩映间,孤高而清冷,墨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远远看去,极尽淡雅美好。
“你不回去,就不怕惹人怀疑?”慵懒的语调,透着丝丝缕缕揶揄。雪青色的人影款款行来,闲适而懒散。嘴角勾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蔚蓝眸光华流转,通透似玉,上挑的眼尾含一抹媚色,摄人心魄。墨中透蓝的发丝在行进间摇曳,柔顺若丝绸,光影浮动。
刹那间,仿若淡雅的画卷被添进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整个画面都丰富了起来,成了另一种味道。
“怀疑什么?这次出来是为了调查屠村之事,我已查明是魅兮所为……还与你有关。”神色不动,他眺望远方,那里云色广阔,烟雾朦胧。
嘴角笑意大了些,他和他并肩而立,“那你是否要告诉你师傅,让他联合正道中人讨伐我们?”
“此事与你何干?”目光一瞥,神情理所当然,“即便讨伐也不是他们讨伐。”似乎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仿佛不认识一般,他奇怪地看着无念。
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他,缓慢的语调一字一句,无比笃定,“当晚,你离开并不完全是因为我的话。”
瞬间,锦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已经过去了。”似乎不想再提。
“虽然我不清楚狐族发生了什么,但你那晚离开一定与这件事有关。”不理会对方的反应,他不管不顾,说出了心里的话,“就算我不是你的族人,无法插手你的事,你告诉我至少我可以保护你。”说这句话时,无念的神情无比认真,双眼一瞬不瞬,看着锦瑟,以至于让他楞楞地看了他半晌,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他承认,他有因为狐族的关系。他知道自己迟早要继位族长,管理狐族,到时他们又该如何?狐族是父亲留下来的,他不可能丢下,而无念,也不会不顾归真宗的名声,与其到时难以抉择,相互为难,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分道扬镳,所以他顺着他的话离开了那里。只是……他现在这样说什么意思?
“保护我?你觉得我需要吗?就算我需要,你以什么身份?”他慵懒地笑,随意地看着他,“况且,你那样做是为了归真宗,凭什么要我告诉你一切?”
深邃的瞳眸泛起了波澜,一时竟回答不出。是啊,他们都有各自的顾虑,可是那晚,他是真的害怕,这种害怕他第一次感受到,难以形容,却刻骨铭心,同时也恍然明白了,所以才有了上面那一番话。他只是害怕失去。
锦瑟也不指望他回答,只是看着他犹豫心底还是有一些失落,“怎么不说话?我的问题很难回答?”
“我只是不想你有事。”无念静静地说,神态认真,注视的目光无端透出几分深情。
似乎静默了一瞬,锦瑟嘴角的笑容悄然轻敛,“那你呢?当时那般危险,你为何不走?明明在承受反噬,还硬要动用灵力,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第一次,慵懒惬意的语调被怒意替代。
“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如此。”无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一句,便让锦瑟其他的话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不会有下一次,我不会让你乱来。”
两双眼睛,不同风情,相同的,是里面的认真,以及坚定。
何必在意那么多,既然想,便顺着自己意愿,只要不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只要周围一切不会受到影响,在还可以肆意的时候,便妄为一次吧。
“不要再轻易提高法力了,终究是伤身之法。”转过头,他看着远方绵延的山脉,一片苍茫。
“你身体如何?不能动用法力终究有所不便,何时启程,我陪你去寻那巫童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都没事了我能有事?不过得过段时间才能去。”他轻笑,狐族的善后还没完,总要等此事告一段落才行。
无念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道:“小心。”不能用法术,比凡人强不了多少,如今狐族混乱,当日那人一定在狐族还有同党。
“你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锦瑟戏谑地笑,气氛悄然变得轻松。
似乎被此刻的氛围感染,恍然见到无念眼中似乎掠过一丝笑意,“有什么不习惯,我还是我。”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俩人间起了微妙地变化,无法形容,却并不糟糕。
高耸入云的山峰,终年雪白,精美绝伦的建筑神圣高洁,蔚为壮观。大殿前的广场上,统一着装的弟子们一手执剑,整齐划一地练习剑法,远远看去颇具几分气势。
无念绕过广场,落在大殿一侧,顺着路去了玄极真人的住所。
云一般层叠伸展的青松长势正好,树荫覆盖了大半个院落,他踏过阴影,径直走向了前方。
“师傅,弟子回来了。”他站在门外,静静地说。
“进来吧。”和蔼苍老,却不羸弱的声音,中气十足。
鹤形香炉烟雾袅袅,静心安神。屏风后,老者一如往昔盘腿打坐,双目微阖,深黑的发丝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