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平躺在岩石的阴影里,墨田就在旁边俯视着他。正琢磨着风儿怎么这么凉爽呢,就看见少年手持墨田的上衣啪嗒啪嗒地在给他扇风。
“眼睛也睁开了,水也喝了,脉搏也没有先前跳得那么快了——你可不要小看脱水哦!”
“……对不起。”
一旦察觉对方的真诚,道歉的话也就容易说出口了。对自己抵抗热度有相当的自信,就没有想到会有脱水的可能。现在看来倒是自信过头了。
脱机后就一直看见幻象。下细想来,也许是从第一次看见幻象起,身体就在向自己传递着异常不适的信息吧。
“你可以休息了。”
听到墨田的话,少年停止了手中的活计,坐到莲身边看着他的脸,一幅担心不已的表情。
“我很好。”
“不对,你很不好。”
本来想要让少年安心才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结果刚一出口就被否定了。在这种情况下,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
“你的监护人脱水昏到了。虽然我给他喝了水,但也不是不用担心了。”
“我觉得没事了,头也很清醒了……”
莲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就是这样一个动作,他的头又不舒服了。止不住的眩晕席卷过虚弱的身体,莲觉得好辛苦,慢腾腾地把头垂在胸前。
“不要说话。”
墨田边说边把莲又放回沙地里躺着。可能因为墨田把外衣轻轻覆在他头部的原因,躺下之后头也舒服一点了。虽然这个男人满口脏话,神经又粗,人还马虎,但他现在的动作却十分小心翼翼。
“虽然现在最重要的是镇定,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水已经没有了,明天要想移动的话就会很勉强。没有听见鸟儿骚动的声音,我想我们应该还不至于会立刻没命……”
安安静静坐在莲身边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他抬头望着天空,蹒跚着向前走去。
在焦急万分的莲出声制止之前,墨田就跳了出去把少年拉了回来。但是只要他一松手,少年就会再次向外走。到后来墨田也怒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儿绑住了少年的脚踝(要是给人看见了,肯定会被误会的吧……),但是少年三下两下就把手绢儿解开了。
少年策划着第十五次的脱逃,又跑了出去。墨田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
“对、对不起。”
“那个小鬼在想些什么?真是的。”
听到墨田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口气,莲就更加坐不住了。他无助得直想哭……天啦,饶了我吧!
墨田终于也不去追少年了。虽然很想让他帮自己把少年追回来,可看到这一次又一次上演的脱逃戏码,莲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他把自己也捎上和少年一起走。他想要自己站起来,可刚直起半个身子就又头昏眼花的。
墨田背对着莲半蹲下去:“上来。”
“啊?”
“快点上来!我们还要去追那个家伙。”
“但是……”
“就让他走到他不想走了为止。不这样做,也没有其他手段了。万幸的是现在太阳已经不那么烈了。”
莲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累赘。现在还不清楚少年究竟要走到哪里,墨田把自己带着一起走,一定是觉察到了可能会跑到很远的地方,迷路得更加厉害。
“我就在这里等。”
哈?墨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颤音:“等什么?你也要一起来。我才不想一会儿还要回来跑一趟。你也不想想,我们只是走出50米就迷路了,我可没有自信还能够回到这个地方来。”
莲伏在墨田宽阔的背心里,身体一晃一晃的;他的头上覆着男人的上衣,以抵挡烈日的灼热。
墨田一开始说要背他走的时候,莲固执地拒绝了。这样热的天气,还要背着一个人走,这就意味着墨田必须要消耗掉平常2倍的体力。
最后,还是墨田一边吼着:“那个小鬼就要不见了!”一边粗鲁地强行把他捞到背上,还不解气地怒斥一句:“你还真重!可恶!”,这才让莲吓得安静下来。
“喂!你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
趴在墨田背上的莲听到他气急败坏的怒吼,身体不由得直颤抖。
“我背上可是背了一坨大行李,你给我走慢一点!”
“……对不起。”莲趴在他背上小声地说。
“究竟为什么那个孩子要自作主张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