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余慕娴的笑意,窦氏兄弟皆是侧目。
“只是觉殿下有趣……”低笑着回了窦方,余慕娴敛眉收回视线,“二位夫子看旨意看的如何?”
窦驰长叹一声:“和殿下所言分毫不差……”
“那朝中该是无多少怨言了……”继续扬眉望着楚玉姝,余慕娴半真半假道,“依照朝事,估摸着不少人以及等不及殿下北征了……”
“这话又是从何处起的?”皱眉隐下自己的私心,窦驰背手道,“朝中人,该是大多都不想起战事……”
“是啊。新都新景未必输于邺城……”低笑着与窦驰帮腔,窦方低眉望着离自己十步余的楚玉姝。
明明看旨意时,她还在他们三人身侧。
这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已挪到了桥上。
着裙装的楚玉姝将带拱的石桥装点的格外文气。
余窦三文人同看着楚国长公主搭箭挽弓。
“咻——”
但听一声的闷响,窦驰惊慌失措地推了窦方半步:“小心!”
“窦夫子莫要惊慌……”大笑着从石桥上奔走下,楚玉姝道,“原就未想过射人,故而并不会伤人……”
“殿下倒是信心十足……”锁眉给楚玉姝一个软钉子,窦驰抬手与楚玉姝告辞。
楚玉姝见状,也不恼,只是弯眉与窦驰嘱咐了几句“莫要忘记去太后居处”,便遣宫婢送窦氏兄弟归府。
宫婢素色的裙摆在一片朱红中霎是好看。
静候过窦氏兄弟被送出宫门,余慕娴低头望着已坐到席间的女子。
这席子是何处来的?
举目看罢周遭无人,余慕娴轻笑。
或是先帝去了,亦算是好事一桩。
至少,她与眼前人独处不必再偷偷摸摸。
“殿下方才那箭射的真是极好……”识趣地自行坐到楚玉姝身侧,余慕娴道,“与殿下相识数载,未曾想,殿下竟有如此英勇之时……”
“呵……”闻余慕娴道自己那箭射得好,楚玉姝不禁勾起唇角,“不过小打小闹,也值得姐姐这般称赞?”
“这如何算的上是小打小闹?”伸手将楚玉姝的手掌摊平在掌间,余慕娴略带无奈道,“且看看,已是伤着了。”
“嗯……”低眉瞥过掌中几道细细的血痕,楚玉姝轻笑道,“如此小伤也值得姐姐搁到台面上说?”
“怎么不值得……”一面将楚玉姝的手放在膝上,一面伸手去拿贡盘中的羽箭,余慕娴对箭矢的材质甚是感兴趣。
“别动……”察觉到余慕娴有拿箭的念头,楚玉姝不由分说,阻住余慕娴的手,“这玩意儿碰不得……”
“如何碰不得?”不明着箭上有何玄机,余慕娴正襟危坐,“臣记得,我朝的箭矢皆是竹……”
“竹子?”好笑地与余慕娴一望,楚玉姝伸手将贡盘中的羽箭拿到余慕娴眼底,道,“若是还用竹器,姝儿却是当真不敢北征了……”
言罢,弯眉将箭头后的锋芒指给余慕娴看,楚玉姝道:“我朝早该用铁器了……”
“铁器?”含笑望着泛白光的箭头,余慕娴道,“此物不知是何人的妙计?”
“这姐姐却是不必知晓了……”弃箭转环住余慕娴的腰,楚玉姝笑道,“姐姐只消知晓你我二人好事将近便是……”
“哦?”见楚玉姝竟是在此时提出婚事,余慕娴轻笑,“国经大丧,不知殿下以何缘由下嫁臣?”
“这便要看窦夫子能去说动太后几分了。”怜爱地捋了捋余慕娴的青丝,楚玉姝道,“只要窦夫子去了太后那处,此事便为期不远……”
“那北征一事?”低眉望着楚玉姝,余慕娴眸中闪过几分担忧,“俗语云,刀剑无眼……”
“嗯……此事却是无需姐姐忧心了……”避重就轻地与余慕娴说过些私话,楚玉姝道,“姐姐还未与姝儿言,如何解决钱粮……”
“这时却是想起了臣……”揶揄着伸指点了点楚玉姝的眉心,余慕娴道,“殿下只消将罗昌、杜再思交与臣便是……”
“嗯?不知那两人有何妙用?”楚玉姝可不记得罗昌与杜再思会生财之术。
想过王五所言的,杜再思登相位后,依旧居陋巷,楚玉姝便不禁自省,她是不是小瞧了那人。
“姝儿只记得杜再思有治国之用,不知姐姐如何想起了那人?”嬉笑着将余慕娴压在席上,楚玉姝道,“姐姐今日若是不将话与姝儿说明了,姝儿便不许姐姐回府了……”
“呵……殿下此言却是吓着臣了……”朗笑着将眼前人印到眼底,余慕娴仰面道,“殿下可还记得杜相是如何取宠于先帝的?”
“不是在德帝跟前……”楚玉姝颊边荡着些许笑意,“又或是他与先帝相逢时,巧在落难之时……”
“殿下这般言,虽是有理,却差几分人心……”弯眉与楚玉姝对视,余慕娴道,“殿下莫要忘了,杜家人一向喜欢吏部……”
“嗯……”楚玉姝勾唇,“姐姐是说,杜再思手上有朝臣的把柄……姐姐这般说,姝儿便能明白……但有把柄未必能把银子弄出来……”
“所以还要罗将军!”眯眼将计划和盘托出,余慕娴道,“臣以为,只要罗将军与杜相能使好力,殿下北征一事,钱粮无忧……”
“嗯……”蹙眉思过余慕娴所言的,从群臣府中取财,楚玉姝低声道,“这般为难朝中诸吏,可会坏我朝根基……”
“该坏的早已坏了……所谓独木难支,殿下何不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