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
被轻薄的人无奈的闭了眼,不愿看那双墨金瞳仁中的戏谑,只是用晨起后略有些低哑的嗓音轻轻的道:“陛下何苦如此为难臣。”
“嗯?”景弘埋首在殷庭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怎么为难你了?”
“陛下不愿臣以君臣相称,却做着这般……”叹了口气,将头又别过了些,竭力忽略颈间传来的细细的□,“这般……以君欺臣之举。怎么不是为难臣呢?”
景弘这才抬起了头,沉吟片刻后撑起了身,长叹道:“罢了罢了,算是我的不是。不过是好心叫你起来,倒成了我欺负你是怎么的?”
“欺负倒说不上。”殷庭也只好起身下床,小心翼翼的将“只是非礼”几个字咽下去了,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仍旧坐在床上的帝王,一边穿衣一边问道:“是否需要寻两个侍女进来服侍?”
“无需麻烦,入乡随俗。朕……我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景弘摇了摇头,也从床上下来了,取过昨日殷庭为了他备好的衣衫,也自穿了起来,“兰阶,以后就莫要陛下陛下的喊了,否则在外面不慎说漏了,岂不是麻烦大了。”
“臣遵旨。”殷庭漫不经心的应下了,对着外面唤了声来人,便自有侍女端来了漱口的竹盐和面巾水盆等。
景弘被那三个字噎了一下,当着侍女也不好发作,只好任人服侍着洗漱绾发。
蓦地就觉得这样的殷庭十分的陌生,却正是自己渴望的,一直隐藏在那层温和恭顺的模样底下的更深刻的东西,带着些许尖锐和狡黠以至于像是以往被违拗的那些时候一样,这般的如玉君子竟也会有这般扎人的样子,委实有趣。
何况……景弘难以抑制的想,或许,这是他愿意接受自己的讯息。
不只是以一个谦谨恭顺的臣子的得体姿态,而是以殷庭来面对自己。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早晨呢。
待到两人将仪表收拾妥帖后,景弘特意当着殷庭将那枚白玉同心结佩在了腰间,笑吟吟的道:“想带很久了,却总是不方便……你的呢?”
殷庭只是抬手抚了抚左手的小臂,用指尖勾勒着那块玉饰的纹理,别开了眼淡淡的道:“御赐之物,自当好生收藏……早膳已经备好,烦请移驾。”
景弘听到了与自己所想无二的话,也没有多心什么,只径自跟着他出去了。
早膳是碧梗粥和好几样精致的江南小点,佐以几样清淡的小菜,倒也算很丰盛了。
管事昨晚得见天颜之后半晚上没睡好,早早的起来督促底下人准备早间的膳食,甚至平日里不太备的一些复杂的点心也端了上来。
景弘夹起一个玲珑剔透的蟹黄小笼包,一口咬了下去,却被里面流出的鲜美汁水烫得险些吐出来,偏又碍着自小的修养,便只得慌忙放下了手中的金丝楠木筷和筷尖夹着的半个小笼包,掩着唇一个劲的呼气。
殷庭见状不由略微弯了弯嘴角,而后自顾自的咬了口桂花糕细细的嚼着。
“呵,爱……兰阶兄府上的早膳好生丰盛呢。”景弘好容易缓了过来,夹了一块枣泥凉糕过口,只装作没有看到对坐的男人一瞬间的失笑。
“贵客临门,下人自然加意侍奉。”凤眸微眯,瞥了瞥旁边侍立的管事,“先生也当得如此,只当是在下略尽地主之谊罢。”
“先生什么的,听起来好生分。”景弘抿了口碧梗粥,略想了想,笑着道,“我唤你兰阶,你便唤我七郎吧。”
“七郎……?先生真会说笑。”殷庭摇了摇头,垂了眼也夹了个小笼包,用筷尖扎破了那剔透莹薄的外皮,看着里面的汁水全都淌出来了,轻轻吹了吹,这才凑到唇边,慢慢的啜尽了,方才开始文文秀秀的吃包子。
动作优雅娴熟,只是慢的刻意,倒像是示范一样。
景弘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说怎么还是这么别扭,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夹了个包子扎破了吹里面流出的汤水,“为何不可,我可是许久不曾听到有人这么唤了呢。”
那是他的乳名,还是小时候听奶娘这般喊过,后来再也不曾听过这么亲昵的称呼。
不料对坐的男人只是凤眸微抬,比了一个陛下的口型,倒似将了他一军似的,只得作罢,啜着包子里鲜美无比的汤水,幽幽的想,恐怕这七天过去,多半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两人都是教养极好的,自然将食不言贯彻到底,直到用罢了早膳,看着下人收拾了碗盏换上了两杯香茗,景弘方才忽然想起似的问道:“对了,怎么不见继羽?”
“犬子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他义父家中。”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提起自家爱子,甚至居然是这般亲昵的直呼其名,叫殷庭多少有些愣了愣。
倒是景弘略有些惊讶的反问道:“义父?”旋即又换上了打趣的口气:“倒不知是谁有这个福气,能做堂堂殷相独子的义父呢?”
“是苏振翮苏先生。”殷庭浅浅的啜了口茶水,习惯性的垂下了眼帘。
“苏相……?”这次的惊讶比方才还要厉害些,景弘几乎已经要忘记了苏振翮这个名字,此刻却和一长串的往事一道,猛的就被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来,带着些许尘嚣气,呛得人眼睛发酸。
尚书令苏振翮在中书令裴端允过世后,为其扶灵,告老苏州。
景弘依稀记得那也是个才华横溢的俊美男子,远比自己那位太傅来的柔和温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