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
叶修靠在墙上，他昂起头，半晌垂下来喀嚓点上叼在嘴里的烟。
“至少从兴欣接手结界石的时候就开始了。”
诊疗室里忽然安静了，只有叶修吹出的烟圈慢慢扩散成一缕迷茫的雾气。
张新杰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
“你离开嘉世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减弱，否则这么大的事你不会瞒着，所以，这和嘉世有关？”
“可能性很高。”
他嘬了两口烟，橘色光点闪闪烁烁。
“我怀疑嘉世有人被恶魔侵蚀了。”
“你敢肯定？”
韩文清本就不善的脸越发阴沉。
“不敢。”
叶修摇摇头。
“只是猜测，最坏的猜测。”
深渊恶魔无法主动侵蚀龙族，但它们可以诱惑龙族堕落，被侵蚀的龙族会被占据身体，最终与恶魔同化。
‘大灾难’时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而被恶魔侵蚀的龙族没有挽救的可能，只有杀死——在他完全变成恶魔之前。
这被称为肃清。
而杀死同族是罪。不管何种理由，它都是罪。
斗神和拳皇。
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清楚肃清同族的感觉。
诊疗室的气氛一时间压抑的透不过气，叶修的烟燃尽了又点起一根，韩文清罕见的没有阻止他。
最后还是张新杰精准的生物钟结束了这次分外压抑的队长级非正式会议。
叶修一看都这个点儿了，果断决定蹭一晚再走。
韩文清对此只是怒瞪了他一眼，然后甩了俩字。
“过来。”
叶修响亮的哎了一声。
“就没有办法阻止结界继续变弱吗？”
张新杰和他们一同出门，白龙医师询问道。
“我们现在连变弱的原因都不清楚，到哪能有办法。”
叶修懒洋洋的回答。
“过几天我会去蓝雨，喻文州那边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
“哦对了。”
他停下脚步，望着霸图的正副团长，难得一次摆正了语气。
“留意嘉世的人。”
张新杰跟韩文清的房间不在一个楼层，叶修歪歪扭扭的跟在霸图团长身后。
霸图兵团纪律严明，这个点已经吹响了熄灯号，四围陷入黑暗，只有路灯和寥寥几处灯火。
叶修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指着一扇窗户，那里有人抱着一只幼龙。
“那是返卵期吧。”
韩文清看了他一眼，沉沉的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叶修卷着薄薄的嘴角从下往上看着脸色黑黑的韩文清。
“可惜再也看不到啦。”
叶修认识韩文清的时候他们都成年不久，龙族在刚成年时有时会因为力量不稳定或太过疲劳而退化回幼龙期，称为返卵。这一过程长短不定，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消失。
返卵时的龙族非常脆弱，没有保护很容易遇到危险。
那时兵团刚组建不久，深渊恶魔的攻势铺天盖地，车轮战式的消耗异常惊人。
那一天叶修，那时他还叫做叶秋，眼睁睁看着遮天蔽日的庞大暗龙从空中跌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变小。
他吼了句我去找老韩，战矛一甩冲了出去。
叶秋在树林里快速奔跑着，随手捅翻沿路零星几只恶魔。
迷雾森林已经被深渊侵蚀了大半，龙族拼命才保住了剩下的部分。
韩文清的坠落点是安全区交界处。
但愿老韩运气不要太背。
叶秋心想。
交界处的森林一片死寂，连虫鸣都没有，只能看到被深渊气息侵蚀发黑，逐渐枯萎的草木。
“老韩？”
他轻轻的唤了声，没有回音。
“韩文清？”
还是没有。
老韩不是真那么背吧，话说之前好像看到他在跟乐乐讲话……幸运e啊太不吉利了。
叶秋有的没的想着，他将自己的法力凝成触须，朝各个方向发散开来。
忽然他翘了翘嘴角。
一往无前的韩文清，连幸运e都足以击破。
枯草下藏着一只纯黑的幼龙，比一只家猫大不了多少，此时安静的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呼吸。
这是幼龙用来躲避敌人的方式。
叶秋伸手碰了碰幼龙头顶弯弯的尖角，送过去一缕微弱但异常精纯的暗龙气息。
使用法术转变成红龙后，其他属性的敏感度降低了不少，不过对返卵期虚弱的龙族总是聊胜于无。
“醒醒了老韩。”
幼龙的尾巴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鲜红色的眼睛。
“哎哟还真是老韩。”
叶秋按住那颗三角形的龙头揉了揉，被韩文清一尾巴抽过去，可惜返卵期没什么力气，拍在手背上毫无攻击力。
“叶秋！”
他哑着嗓子低声咆哮。
“不闹你了。”
叶秋把韩文清抱起来，幼龙没什么分量，很难相信成年后会变成那样的庞然大物。
“周围有些脏东西聚集过来了，待会儿我要冲出去，你尽量抓紧了，不舒服就说。”
韩文清知道现在没有条件谈尊严，他沉默的勾紧了叶秋的外套作为回答。
“呵。”
嘉世年轻的团长磨蹭了一下宿敌弯曲的龙角，甩开却邪一记豪龙破军杀了出去。
突破重围费了翻力气，叶秋怀里还有返卵期破攻破防的韩文清，彻底冲出去时天边已经卷来了燃烧的暮色，逢魔之刻就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