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轻,我道:“你……”
他阖上双眸道:“我没事,只是动了一些法力,有些累。”
云殊君都说“一些”,那一定是很多了,他不肯食人,妖气微弱,这下又动用了许多法力,我有些担心。
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云殊君闭着眼道:“要是真担心我,就好好闭上眼睛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我便应了一声,也闭上双眼,静默许久,还是忍不住睁开双目道:“云殊君,你听说过鹤、鹤别吗?”
云殊君向我凑了凑,道:“并没有,自打我飞升,三界中便没听过这个人。不过你……倒是也不必挂怀。”
“怎么?”
云殊君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不是的,不管是仙人还是妖怪,就算转世,原身所化相貌不会变的。而且那个慕贤说错了一点,他说他认出了你的剑,但是你的清正,是当年水月君寻来的南海玄晶所铸,当年许多仙僚为他上天入地寻这玄晶,为此他还设宴款待过我们,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所以……多半是慕贤神志不清,只凭你身上鹤的气息认错了。”
我怔了许久,我印象中,水月君只在镜湖开过一次宴会,便是我被小殿下所伤那一次!也是……云殊君为了救我与小殿下结仇的那一天。
原来一切源头竟然是为了我的清正吗……
我心思百转,只觉得嘴中发苦,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我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认真道:“对不起。”
云殊君依旧闭着眼,却也反握住我的手,道:“你总觉得对不起别人,其实冥冥中自有定数,即便我与那个人在那天遇不上,也会在后面遇上,横竖我逃不过这劫数。”
我听他口气中很淡然,却又透着一股心灰意冷,我便道:“云殊君,你究竟……是何打算……”
云殊君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依旧会如我所说的那样做。”
“……嗯。”
云殊君又道:“不过不是现在,那个人刚刚转世,此时只是个一岁婴儿,我会等到他十七岁。反正……反正我的岁月是无尽的,慢慢等就是了。”
“嗯……”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听他呼吸声越发绵长了,便也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云殊君正在桌边喝茶。
他见我醒了,便笑道:“有位贵客来了。”
我一怔,心想,此地此时?贵客?
想到一人,我顿时心下一凛,连忙坐起身,四处望寻。
“诶,别牵动了伤口。他去你的草庐看慕贤了。”云殊君将我扶起来,道:“你要去吗?”
我连连点头,与他一起出了木屋向草庐行去。
刚出门,就听到慕贤不堪入耳的大骂:“操`你妈啊水月!你现在摆出这种死人脸给谁看!你放开老子!我剁了你们这对狗男……狗男!狗……”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真的是他。
我从草庐小窗中望去,只见一人身着暗红华服,立在被缚着的慕贤面前,正微微低头看他,他面上还是那样的淡漠,那样不动声色。
水月君默默听着慕贤谩骂,直到慕贤自己都不说话了,他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有想到你醒来的这么早。”
慕贤顿时又如被踩到尾巴一般大骂:“操`你妈啊!!多少年了啊?这里都变成农田了!还他妈的早?!剁了你!我剁了你!!鹤别呢!把那个杂种叫来!你们一起上!!这次正大光明打一场!!看谁会死!!”
水月君不语,忽然在慕贤一连串的大骂中道了一句:“这世间,只有你还会和我提起他了。”
声音很轻,甚至几不可闻。
慕贤哑了一瞬,扬高声音:“你什么意思?!”
水月君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像是思索着道:“若是把你带回仙界,你这次难逃灰飞烟灭了……”
慕贤张口又要骂,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草庐中寂静了许久,水月君才道:“他……用最后的灵力护住你的魂魄,叫我留你一命,我不会背诺。”
水月君指尖燃起白光,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慕贤道:“老子不和你废话!鹤别呢!把他叫来!老子有话要当面问他!”
水月君垂下眼帘,面上又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寂寥神情,轻声道:“他灰飞烟灭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他的一丝踪迹。”
“你放屁吧你!刚才我还看——”慕贤说到一半,突然又无声了,像是又被施了禁言的法术。
水月君不看他,只是隔空一指,慕贤顿时瘫倒在地,最后还似要挣扎的说些什么。
水月君双目轻阖,竟然露出又似悲伤又似隐忍的神情。
我暗暗震惊,我从来没有在他面上见过这种表情,那个鹤别到底……
慕贤极其虚弱的咳出一口血,道:“就按你所说!你告诉我!除了我,鹤别那厮最后还说什么了?!”
水月君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慕贤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也是虚弱的很。
水月君竟然很难得的好奇起来,他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你笑什么?”
他道:“笑你枉费心机!他连灰飞烟灭前都没有留一句话给你!“
水月君沉默了。
慕贤还是大笑,只是他的笑声渐渐弱了下去,接着便开始咳嗽。
水月君此时才极缓极缓道:“他同我说……待他回来时,会永远陪着我。”
我蓦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