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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妆,一切的错都是我犯下的。我不能让你继续空等下去,不值得。”
沈芸妆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绝望的眼神,却还在勉强自己冷静,不去哭闹、不去怨恨,至少这样不会显自己太凄惨。
“……你,也想过和我一起的,对吗?”沈芸妆的声音颤抖,强压住的哽咽依然明显,“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家。”
顾廷聿是一个军人,每一次上战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若不是调往前线他会和沈芸妆慢慢的来说这件事,但现在他只有几个小时,他来不急安慰她,无论这场战争之后是生是死,他们都不会再有一起过下去的可能了。活着回来,再与她细细说清楚,该认的罪一定会认;若是回不来,依她的性子,她便是要守一辈子的,那不是更加亏欠她了。
“我想过。因为想过,所以确定,做不到。”
沈芸妆终于哭了出来,那些眼泪不只是此刻的心痛,还有往昔的委屈,太多太多的委屈。
“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表达我对你的亏欠。芸妆,一切都我的自私。……你二哥是为了救我,才求你去的奉天。他盼着我们能好好过日子,我也努力过,可能是我太笨了,我没法儿心里藏一个,面儿上再去好一个。骗了你,对不起。欠了你,对不起。伤害了你,对不起。辜负了你,对不起。”
如果感情说放就能放,也许就不值得追忆、不值得珍藏了。顾廷聿耿直的活到现在,面对芸妆他做了一辈子最不耻的骗子,除了对不起,不做任何狡辩。
“……二哥知道吗?”
顾廷聿回避了沈芸妆质问的目光,沈熙觉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虽不相信沈熙平真能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但是万一呢,他不敢想那个万一。而此刻,芸妆的质问更让他心虚,沈芸妆受到的伤害会数倍的烙在沈熙觉的心上,这一点顾廷聿很清楚。
“他知道。”
沈芸妆哭着笃定的说道,不由的苦笑了起来,锥心刺骨的痛,她最爱的两个人合伙骗了她。
顾廷聿沉默,他不为自己和沈熙觉辩驳,因为本就不可辩驳,无论起因是什么,这个结果都是他们种下的因,他们都不值得原谅,他们是共犯。
“你走吧。”
“你别恨他,是因为我……”
“这是我们兄妹之事,参谋长就不必费心了。”沈芸妆泪光闪动,话中却不再有委曲求全,尽是冷漠。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也不知怎么说。顾廷聿默默的站了许久,转身离开了,那个小包袱就那样放在桌上,显得十分孤单。
沈芸妆跌坐在地上,终于大声的哭了起来。
下午十三时,顾廷聿率77师两个作战旅拔营南进。
上海局势依旧紧张,原本想让东北军向东三省挺进以牵制日军的办法,在东北军怠慢下战局拖延未有起色,且川军和粤军也未积极行动,导致上海任然岌岌可危,空军与海军在昆山、吴淞口等地与日军发生激战,伤亡惨重。
可见不统一难以抵御外侮,并非只是杞人忧天。
空袭警报成了上海的家常便饭,前方军士面临断粮的危机,军饷迟迟不发军心有涣散之势,为此南京政府财政部特拨款五万慰劳前方军士,上海商界亦在各方筹款筹粮,以救前方之危。
上海商会在法租界内召开了联会,目的是希望商会可以团结一心,基由资金、粮食援助前方战势。
“虽不敢说我们这些生意人能兴邦富国,但我们也是抱着如此信念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董某愿以全副身家驰援前线。”
董会长在上海商界德高望重,并非是他人捧的,而是他真的有忧国忧民之心,沈熙觉与他相识几年,从他身上到看到了父亲同样的心性,正直、固执、有报国之心。
各位老板脸上都带着忧色,他们全副的身家都在上海,上海是他们的根基,虽然和谁做生意都是生意,但只要还有点儿骨气的,都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只是他们都有顾忌,都不知仅凭他们这微薄的力量是否能够支撑起这个局面,万一国军败了,他们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沈熙觉本来没什么身份参加联会,他只是出于对董会长的尊敬才来的,他这外来的商贾与本地的商贾到底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各地有各地的自我保护,他出声就是僭越,但董会长请了他来便就是要让他来搭把手,就如之前托他去法国领事馆时一样,一是因为人脉,二是因为董会长相信他。
“各位。”坐在末席的沈熙觉缓声打破了桌面上的寂静,“可否容我说几句。”
满席的目光转向了沈熙觉,从半是皱眉与质疑,甚至有些是不屑,鲜有几个是等他说话的,也仅仅是因为修养好一些罢了。
沈熙觉淡然一笑,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可无论南北,无论上海还是天津,在坐的都是中国人,同处上海一地,都是生死存亡之时。
【十四】
战争总是显露人性最好的时候,军人冲在前线生死只是一瞬那只是听别人说,炸弹没有落在自己头上不知道害怕,坐在联会桌子前面的这些大商贾们也许正是如此。
说什么国难当头,说什么流离失所,针扎不到肉不知道疼,在坐的列位家在租界钱在银行,就算有产业在战区也是想着如何自保,让他们场面上捐些钱到可商量,可支援战局又怎会是些许钱银便能成事,至于粮食那就更难了,谁都知道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