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性命之忧。
卢凤楼的名声在天津是个人都听过,虽受过腰伤腿有些不方便,看起来也是斯文模样,但却是个杀老子、杀亲姐、包娼庇赌、走私贩毒的恶徒,二十几岁成了津门青帮的当家,从军伐混战那会儿算起就没人敢惹他,哪怕是南京政府缉私局和海关总署也都不敢对他的生意动手。
而且他和湘6军的唐军长交情匪浅。湘6军在未并入党军之前,曾是两湖一带的军伐,北伐伊始加入了党军整编后成了湘6军,一路打下来可谓狼虎之军,湘军之勇连陆军何总司令也不会轻易得罪。
但若只说凭关系才站住脚,只怕就太过埋没了他。湘6军能有如今的气焰,无论从钱银还是人脉上,卢凤楼绝对有大半的功劳。
“你这人真不厚道。”
一声埋怨从身后传来,沈熙觉不由的转头望去,只见楼玉春卸了妆,一身丹宁色的长衫款款走来。
“我在台上给你唱张良,你在台下给我动刀子放血,多晦气。”说着,他笑嫣嫣的看了一眼沈家兄弟,笑道,“瞧你把人家吓的。”
卢凤楼笑着将他请到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壶里的桂花香片赔罪。
“我不喝,就你爱这一口,香的腻味。”说着,楼玉春把自己面前的茶换给了卢凤楼,拿起他的杯子倒了一杯另一壶里的龙脑香片喝了起来。
卢凤楼摇了摇头,把剥了皮去了橘络的蜜桔放到了楼玉春面前。“看你那小家子气,好赖还是个唱正生的角儿,怎么跟个丫头似的。”
楼玉春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起桔子来。
卢凤楼跟好友怼了几句,便转头说起正事来。
“阎四海杀了你爹,你杀了阎四海,我要你一根手指头,你不亏。”
沈熙觉终是明白了,原来卢凤楼是翻旧账立威来的,阎四海那几年趁着他不在天津便拿自己真当了当家看,可惜论手腕儿不及卢凤楼万一,论本事更是摆不上台面儿,成天就只是见高拜见低踩,抽大烟睡姘头。他死了,卢凤楼只要了沈熙平一根手指头,可见在卢凤楼眼里阎四海也不是什么要经人。
“我原是让他看着天津的当口,帮着帮里的叔伯们打理打理生意,可惜啊狗改不了吃屎,烂泥扶不上墙。死也就死了,到也不算个事儿。”卢凤楼话里透着满心的不待见,末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不过,帮有帮规矩。毕竟是插过香头拜过关二爷的,可惜了他死之前还是青帮的弟兄,我这个当家做主的就得给他个交代。委屈你了。”
沈熙平忍着疼拱手谢了,想是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如卢凤楼所说自己也不算亏了,一家老小平安最重要。
说完了正事,卢凤楼转头对楼玉春笑道,“你收拾收拾,我让他晚些派车来接你。晚上请你到得月楼吃饭,算是给你赔礼。”
楼玉春傲然一笑,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只此一面之后,沈家便和青帮有了断不清的关系。
沈熙觉扶着沈熙平从汇金楼里出来,楼外站了一列卫兵,清一色的凝灰军装,显见与陆军不甚相同,之前在奉天看东北军的军装则是灰蓝,想来原都是各归各路各有算盘。
卢凤楼刚一出汇金楼,车里便下来了一个军官,卫兵立刻正了军姿一派严肃,只见那人冲着卢凤楼微微一笑,给他开了车门把他让进车里,方才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刚发动,对方便把一个热水捂垫到了卢凤楼的腰后,“这么冷的天,让你先别回来,你也不听。赶紧捂上,不然又该要疼了。”
卢凤楼看了看他,笑道,“你一个军长怎么还带着这个?”
坐在身边的正是湘6军的军长唐孝嘉,湘军里出了名的人物,打起仗来如狼似虎,除了有些傲气到也是个讲理的,只是若有人在他面前说卢凤楼半个不中听的字,那他股子狠劲儿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谁让咱们卢爷性子硬不听劝呢。我呀也是操碎心,你还不慰劳慰劳我?”
“唐军长这是要我劳军吗。要脸不要?”
卢凤楼语带戏讽,可唐孝嘉却听的不甚欢喜。
“你不说咱俩是兵匪配流氓吗。这兵匪和流氓还有要脸的?”
卢凤楼白了他一眼,笑着转头望向车外,不与他不三不四下去了。
直到车行渐远,长街冷清后沈熙觉才赶急把兄长扶上车,往医院开去。
湘6军军长唐孝嘉入津的事许朋韬很快便知道了,只是他并没有带正归军来,只是带了一个排的卫兵,名为探亲,实则为何许朋韬也摸不清。
许朋韬不想跟唐孝嘉打交道,论派系他们各不相服,湘军虽不像东北军那般目中无人,可是对党系陆军也不算给面子,再说唐孝嘉这个人颇为傲气,只怕他这个师长自己送上门去,对方也不会多看两眼,何苦自讨没趣。
“真的不报吗?”顾廷聿再次向许朋韬确认。
许朋韬看了他一眼,笑道,“他没带正归军来,报什么?廷聿啊,别太较真儿了,这官场上好多事啊,你还是要多学啊。”
每次许朋韬跟他说这些官场、人情的,他就不愿意听,这耿直的性子许朋韬有时也拿他没办法。
“报告。”卫兵在门外行了个军礼,说道,“报告师座,沈家来人请参谋长回去一趟。”
许朋韬看了一眼顾廷聿,神色微怒道,“你多久没回去了,还要家里来请你?”
顾廷聿撇了头不言语。他也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