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余三娘。”
三娘忙站起来拍拍裙土,福礼道:“奴家在。”
“人先放你这儿,若是有差池,你这皮条生意也别想做了。”说着安排家丁留下看守,甩开衣袖走出去。
余三娘送了几步,又招呼龟公拿来几坛好酒对看守说:“小哥辛苦,先吃点酒菜解解乏。”
家丁犹豫不决。
余三娘又从荷包拿出几粒碎银:“咱们敞着门,您在下面看着,还能跑了不成?我得教训教训,您瞧着别脏了眼睛。”
家丁唠叨两句,惦着银子下楼,待人走后,余三娘抽出鸡毛掸子指着地上爬起来的堇哥儿气道:“才消停两天,又给我闯祸!我是养了个祖宗不成!”
堇哥儿接过唯诺小倌递来的手帕擦擦嘴角:“李思达三番五次对岑灵动手动脚,你不管我不管谁管他。”
余三娘掐腰:“就偏你多事。”又看向叫岑灵的小倌,厉声道:“你也来了一年,这是个什么地方还没弄不清楚?”
岑灵红着眼低头:“知道。”
三娘道:“我且先跟你说清楚,日后记住自己在什么地方,贞节牌坊都给我收拾利落了,摸个手亲个嘴儿别一惊一乍,吓着客人。”
岑灵道:“我.....我知道了。”
堇哥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三娘一敲桌子,吓得他又站了起来,牵动腹部,疼得“唉哟”两声。
“逞能。”余三娘翻了记白眼:“疼死活该,李思达是谁?你也敢那么跟他说话?我若不来,今儿个你就去找你那个死爹去吧!”
“我若下去第一件事便告诉他,当年温柔可人的三姑娘让我做尽伺候男人的龌龊勾当,估摸他转世投胎一百次也不会考虑娶你。”堇哥儿忍着嘴角伤口端起一杯茶吹吹热气。
“你!”余三娘气得站起来,抬手便要打他,堇哥儿绕着桌子跑,嘴上道:“你可别碰到我,我全身都疼,你再打几下,待会王员外过来,我当场厥过去,可别吓着客人。”
三娘头脑发晕,仍下鸡毛掸子摔门便走:“披头散发的丑样子!接什么客,滚回屋去。”
难得的生意就此黄了,堇哥儿对着屋内铜镜左右瞧瞧,正要回房,岑灵忙上前道谢,堇哥儿摆摆手:“无妨,也帮不了你一辈子。”
“是我懦弱。”岑灵垂泪。
“可不是嘛。”堇哥儿没安慰他:“做了这行当,就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委身卖艺本就够让人看不起,自己再不活出点样子,活该被人作践死。”
“风堇兄说得是,可是李思达他……”
“啧。”堇哥儿朝门外走去,没理李思达那茬:“都说了,别叫我大名。”
第2章出逃
月上中天,清乐坊由南至北热闹非凡,南馆的妓台上舞着几名细柳纤腰的小倌,绫罗春衫下隐约透着粉滴香蕊,台下满座,除了伺候人的都是男子,与普通青楼没什么不同。
王员外兴致缺缺地拿起酒杯,将十年女儿红一饮而尽。
余三娘低三下四地给他扇风,又把身披翠玉长袍的小倌拉过来道:“这个是昕哥儿,也是咱们楼里数一数二的,王员外您且消消气,让他陪陪您。”
王员外儿,见余三娘并未吹嘘,心下缓和不少,昕哥儿帮王员外倒酒,员外问:“堇哥儿真的病了?”
昕哥儿等余三娘走远,凑近一些,夸张道:“哪是什么生病,是把客人打了,您不是本地人吧,这堇哥儿啊,可粗鲁着呢,幸好您没见着,若您摸他一下,他便骂人,您亲他一下,他便打人,可凶了呢。”说着还眼泪婆娑,像被打得是他本人。
“可我听说,这人长得美艳,也有些本领。”王员外慕名而来,多少不信昕哥儿的话。
昕哥儿撇嘴,小声道:“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稀奇。”
南馆后院花木层叠,曲径幽深。别看是妓院,本朝却十分推崇色艺双绝,有名气的头牌起居处甚是精致宽雅,三四厅堂,花墙隔扇。堇哥儿占尖儿,住得自然是南馆最好的房子,床廊上挂着帷幕幔帐,此时撂下来,挡住里面的人。
李思达没忘要人命这事儿,回府又派几名家丁守在门口,看得严严实实,余三娘挨个递了碎银子,带着岑灵推门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余三娘穿过屏风撩起来床帐,定睛一瞧,气得双手掐腰。
堇哥儿此时嘴角红肿睡得正香,余三娘还顾四处,没找到合手的东西,脱掉左脚上的鸳鸯戏水绣花鞋就是“啪啪”两下,打得他陡然惊醒。
“睡睡!我让你睡!脑袋都别裤腰上了还睡得着?你当李思达是说着玩吗!”
堇哥儿睡眼稀松,抻着嘴角“嘶嘶”叫疼:“这不是来救命了吗?”
余三娘瞧他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表情一变:“徐风堇,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堇哥儿掀开被褥,从床底下拿出一本书,书面上写着《黑山寡妇传》,是前街刘秀才落榜后回来写的小说,不但说书的常在茶楼讲,临安城内少说了人手一本,堇哥儿把书揣到怀里,穿鞋下地,又说:“李思达欺人太甚,我看不惯嘴快了而已。”
“放屁!”余三娘知他甚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面上又愤又哀,从怀里掏出一张契据拍在桌上:“要走便走,何必冒险做出这等事情。”
堇哥儿让岑灵脱衣服,嘴上说:“年前我就还清了我爹欠你的银子,只是你这些年虽待我不好,但也不薄,拖拖拉拉到现在,赶上傅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