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步。
一勺一勺喂着粥,享受着这难得的与凤玄亭不针锋相对的时刻。路萧看着凤二的脸,一双桃花眼中流转的歉疚和柔情,满得像要溢出来似的。
凤二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吃了一半便偏开脸。
“不吃了么?再吃一些吧……”路萧絮絮叨叨地劝,“你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吧,再不吃胃就坏了。你再怨我,也该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我先前……”
“为什么?”凤玄亭忽然迟疑地问道。
“什么?”路萧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为什么……是我?”
凤二实在是想不通的。他纵然再对万事漠不关心,也无法忍下质问路萧的冲动。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要……毁了他?
路萧怔怔地,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你忘了么?你救过我一命。”
他轻声又重复一遍:“你救过我一命。”
那是五年前的凤王寿辰。
代表楚王出席的少年王储,行事还处处透着稚嫩。受了些卑劣伎俩的引诱,在宫宴前一日撇下暗卫,独自走进凤王宫深处,迷了路。
王宫深处远没有他前些日子所见的繁华富丽,所见尽是荒芜与冷清。他莫名地站在一片荷花池边,对身后伸出的一双手毫无觉察。
被推入池中,滑腻的池壁攀也攀不住。他在发绿的污水里挣扎着,沉入水中前最后一眼,看见一个着黑衣的少年逃离的背影,身形像极了楚国祝寿队伍中随行的礼部侍郎之子——他二弟的伴读。
呛进口鼻里的水越来越多,又腥又臭的味道逐渐侵蚀了他的意识。他头一次意识到,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拥有的令人艳羡的一切:尊崇的地位、优渥的生活、庞大的财富……都是那样渺小的东西。那无力感叫他不甘而恐惧,却无法挣脱地慢慢沉入水中——
直到一个厚实的怀抱环住他冰冷的身体,有一双力的手臂将他托出水面。
英气的黑衣少年皱着眉,神情冷冷的带些不耐,眸中却含了些许关心之色。明明同他一样狼狈,却丝毫不减冷傲的气势。
此后,那一幕让路萧在心里描摹了千遍万遍。
“你走吧。”黑衣少年的声音也同样冷硬,“这里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这荷花池今年已死了三个人。”
“什……什么?”
他脸上浮现一个奇异的微笑:“你别看水不深,那池壁上满是青苔,一把推下去,便是再爬不上来了,呼救也没人会听见。失足落水,多么可惜。”
路萧看着少年语气毫无波动地说着这些话的脸,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你……你都亲眼看着的么?”
少年瞥他一眼,没有再回答。
“你是这宫里的人么?你叫什么?”王储忽然有一个迫切的愿望,想要知道这黑衣少年的名字和身份,“我……谢谢你救我,我会报答你的……啊嚏!”
他似乎看到黑衣少年唇角扯动了一下。少年捡起下水救人前扔在岸边的外袍,犹豫了一秒,便丢给路萧。
那灰色袍子质地粗糙,也没有什么花纹,却洗得十分干净。路萧感受到袍子里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忍不住呆呆地抱紧了一些。
“快走吧,小鬼。”高大的少年抬了抬下巴,转身离开了。
留下路萧在原地,一直看着他远去,直到他的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宫殿转角。
他回去以后,便叫空青四处打听黑衣少年的身份。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那样快就再次见到少年。
那是第二日的寿宴上发生的事。
凤王的寿宴十足气派,凤王有意彰显国力,满室富丽堂皇,黄金为毯宝石为墙,连盛水果都用上了顶好的玉盏。
路萧一顿饭却吃得索然无味,只满脑子想着那荒凉的深宫,那清冷的黑衣少年。
酒过三巡,有艺伎出来翩然起舞,叫人眼花缭乱。凤王这场寿宴铺张得十分成功,此时一张松弛的老脸上尽是得色,显然非常满意。
路萧看在眼里,借着那一点酒劲,忽然站起来,朗声道:“这歌舞看着实有些腻了。今日是凤帝陛下大寿,路萧愿舞剑助兴以表祝贺之意。”
楚国王储舞剑助兴,是给了凤王莫大的面子。凤王满面堆笑,连连称好。
“但路萧有个不情之请,”他忽然话锋一转,“久闻凤国诸位王兄英名,路萧希望舞完剑后,能得到王兄们指教一二。”
凤王原本迟疑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儿子们。但凤王储生性急躁,又自负对剑道有些钻研,被路萧一激,当场便应下来:“萧王弟既然这样提了,我们兄弟哪有推脱之理。”
“那路萧便在此献丑了。”
他叫人取出宝剑,“嘡”一声利剑出鞘,剑身反射出一道炫目的银光。
“好一把宝剑!”识货的人啧啧称赞。
路萧矜持地一颔首,而后长剑一划,行云流水般舞起来。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影缭乱,能清晰看见的只有路萧翩飞的矫健身形。众人开始还漫不经心的神态,渐渐变得专注而讶异。而凤王储看着看着,额角已渗出些汗水。
不为其他,只因这套剑法不但他从未见过,而且着实诡异。虽然他能感到路萧似乎还有些不熟练,却仍看出这剑法的精妙。
看似处处是破绽,但又处处是杀机,刁钻古怪,凌厉非常。
要说路萧舞剑的不对劲之处,他并非察觉不出来,却又都是似有似无的,若贸然指出,一不留神便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