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突破这里并非没有方法,德蒙已经有了想法,但认为伊梵洛好歹从军多年,不会想不到。
听他这么说,伊梵洛轻笑一声,“那就麻烦了。”
“你刚才看那么久,没什么发现?”
伊梵洛瞟他一眼,似笑非笑,“光凭盯着,看出它的内部构造,知道它的攻击武器和范围?”
被自己话怼了的德蒙:“……”
喝了假酒的伊梵洛说过的话在他脑子里轮了一轮,德蒙不由腹诽,人喝醉了真是说什么都不能信。
德蒙重新看向庞然大物,实在好巧不巧只盯着一处钻,引开是很重要的,但要在接下来避开以未知周期出现的危险,尽可能毁坏最重要。
“你不是也有异能,怎么不自己上?”
“那是我给自己的约定,凡事不用异能。”
听起来是个语气平淡,但缘由颇深的大实话。
德蒙有点在意,状似随意问,“怎么?”
伊梵洛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丧星的,很丧。”
“……”
“你觉不觉得奇怪?”伊梵洛说,“掘地百米只是它的能力,一旦找不到,它不应该被设计成这么执着,浪费资源的程式。”
德蒙见惯了科技落下神机国几百年的生存环境,看到僵硬机械的第一反应就是“正常”,这是无论知道多少原理,也会因不熟悉环境而做出的让步。
德蒙心里一凛,知道面临关键,这些下意识的瞬间反应很容易做出错误抉择,便牢牢把这部分缺陷记在心里,“你说得对,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伊梵洛看了眼德蒙,想说什么,又思考着垂下眸,抬手挡在嘴边,“我不确定。”
“……”真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你可以试试。”
“真的?”
伊梵洛眼角似乎有丝笑意,此刻的德蒙满脑子都是前后伊梵洛的鲜明对比,颇不耐烦,自动认为看错了,“别废话,让你说你就——”
话未说完,德蒙身体失重,视线三百六十度旋转,天地交替。
他……飞了。
随抛物线升高降落,直到顺着光滑的斜坡滑到机械面前,德蒙都有点懵。
伊梵洛就这么把他推下来了?!
没时间给他惊讶,那玩意朝德蒙扭过来,德蒙只能立刻聚j-i,ng会神逃难,小机器潮水般涌向他,正当德蒙还未能成功找到退路时,忽然在一个瞬间僵住,重新爬了回去,继续就业。
德蒙一怔,隐约明白伊梵洛推他下去的理由了。
就在夫妇二人的住址上方,始终有一个人工控制的发信器,在不断闪着光,在小机器离开时忽然光芒暴涨,强行扯回了它们。
蜜蜂和德蒙相距不远,握着遥控器,神态复杂地拽住德蒙跑了起来。
一群凶残机器的爪子的冰冷和锋利并未退却,德蒙看着蜜蜂紧拽着自己的手,直觉他和那个请求自己的蜜蜂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是你做的?”他想到蜜蜂父母的焦急的请求和眼泪,估计夫妻二人现在也还在地下惦记着蜜蜂,只觉得眼前人愈发陌生,“把这些机器人引到这里?”
“我不是……”蜜蜂脚步发沉,最后彻底僵住,背对着德蒙不说话。
“他们会死。”伊梵洛的声音忽然响起,德蒙一怔,对方似乎看准了两人可能逃跑的位置,抄近路堵过来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对他们么。”
这无疑是置夫妇二人于死地。
蜜蜂不说话,几秒的沉默后,红着眼睛看向了震动惊天的钻地现场。
“先停下吧。”伊梵洛说。
过了一会,蜜蜂才开口,疲惫中透着平静,“……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吗。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人生就像一场谎言。”
伊梵洛和德蒙都没出声。
“你强烈地想知道真相,可是唯一的途j.in-g只有一个。”蜜蜂的眉峰颤抖起来,眼眶发红,“要么继续在谎言里活着,要么毁了这一切,重新开始。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永远都不知道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东西。”
“关了。”伊梵洛冷静打断,“未必要有生死关头,如果他们这么死了,就永远给不了你真相了。”
蜜蜂视线黏在钻机上,淡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德蒙想起伊梵洛还不知情,眼看钻机越来越深,一边观察形势,一边快速解释:“他情况比较复杂,他怀疑父母不是人类,也确实有些证据,想追查真相——”
“和具体情况没关系,”伊梵洛走到蜜蜂眼前,“无非就是你在逃避正面面对,想以这两个人的牺牲为你的软弱付出代价。我不相信一个对亲人直接下杀手没有丝毫犹豫的人,会认真看待自己的人生,为它是个谎言痛苦。”
蜜蜂这才看向伊梵洛,他眼里犹豫起来,“你说得对。我没有直接下杀手。我只是想把它们引过来,看情况收手。可不知为什么,它们像自己动起来一样,不受控制了。但我想,这样的挖掘程度也没让他们出来,我……”他眉眼紧绷,“早晚也会这么做,不如趁早。”
“也就是说,你确实是察觉了后悔,却更想做下去?”伊梵洛话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停手,遥控器给我。”
蜜蜂眼里抗拒了几分,遥控器捏得更紧了。
见伊梵洛还想说话,德蒙突然ch-a嘴,“你之前求过我帮忙,我现在问你,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蜜蜂诧异看他,伊梵洛也有察觉到情绪变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