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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荣也睡着了。
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的长风衣,双目紧闭,安静的靠在座椅上,胸口有规律的平缓起伏着。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着他轮廓。
英俊,只是少了几分凌人的锐气。
蒋顺安没注意到他是什么睡着的,好像只是一回头的功夫,魏景荣就已经陷入熟睡之中。
空姐小声的问着,蒋顺安摘下耳机,比划了两根手指。
“te。”
接过空姐递过来的盖毯,蒋顺安打开一张,轻轻盖在魏景荣身上,然后自己也盖上一张。
舱内除了鼾声,再没有其他什么大的声音。
漫漫行程才刚开始不久,又是在夜晚,再适合睡觉不过。
可蒋顺安却没有一丝想要入睡的感觉,手机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自己也没心情再去看什么资料。
无聊的东张西望了会儿,注意力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魏景荣身上。
脑子里想了会儿,探头望了望四周,拿出手机飞快的对着魏景荣拍了张,细细欣赏着。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魏景荣,没有观察过睡着之后的魏景荣。
无论什么时候,魏景荣在他面前都是高大坚强的存在,好像永远都屹立不倒,如石铸的雕塑一般。
而现在,眼前的他似乎没有他所想的那般。
魏景荣的眼眶下沉淀着纹黑,有些微肿,眼角细碎的纹路似刀痕,黑发中也生出不少银丝。胡渣有些长了,看着有点凌乱,脸颊也薄了不少,没什么肉,感觉就剩了一层皮。
蒋顺安越看越觉得魏景荣憔悴了。
又或者,魏景荣一直都很憔悴,只是自己才注意到而已。
就像,布鲁斯先生告诉自己的一样。
“什么,你说魏总他有胃病?”
布鲁斯先生喝着红酒,切了快斯潘塞主厨拿来的红肠放进嘴里:“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蒋顺安说,“他没说过啊。”
布鲁斯先生点点头,转而却又摇了摇头。
蒋顺安糊涂了,问道:“布鲁斯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先生叹了口气:真是把那个老头子的东西都学过来了,连性格都一样。”
“您是指有事瞒着不说的性格吗?”
“恩,”布鲁斯先生坐在庭院的藤椅上,脸色暗淡了不少,“他们这种人啊,一门心思全都放
在工作,一工作起来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要是会顾得到,魏景荣也不会为了研究新菜好端端的昏倒在家里了。
“有时候,我真有点想不通,就为了一个名号而已,犯得着那么拼吗?可每当吃到他们做出来的菜,我又确实会蛰伏在他们的厨艺之下,蛰伏在这份荣誉之下。哎,可惜啊,可惜。”
蒋顺安喝了口杯中的红酒,愁容不止:“我不是很懂。”
“呵呵,孩子,你还太年轻了。”
布鲁斯先生笑笑,拿起小刀割了片红肠,又割了一小片面包,抹上点奶酪慢慢吃着。
“人老了,看事情的角度就会不一样。到了我这个年纪啊,也算是一半入土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金钱啊,地位啊,名誉啊,都不过是浮云一片,只想安静的享受就好。”
“是人都会这么想吧。”
“谁见得呢?”
“能这么做,不一定会这么想;能这么想的,不一定会这么做。比如
布鲁斯先生说:“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追求什么,但我能明白他很疲惫,他很勉强,可他肩上的担子放不下来,起码目前不会。”
“您怎么知道?”蒋顺安问。
“我从他的菜里面尝出来的。”
布鲁斯先生拉了拉椅子,靠着蒋顺安:的你应该也去过吧。”
“恩。”
“那家店的水准很高,服务业好,酒的储存选取也很搭,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米其林三星的水平。”
蒋顺安忍不住打岔:“那为什么没有拿到三星?”
“因为,他的菜有问题。”
“又什么问题?!”蒋顺安急了,“难道是他的菜出了什么失误?还是味道不对?”
“喔!好像是我的意思表达错了。”
布鲁斯先生一下了有些慌了,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他的菜不好,他做的菜很美味,从选料到搭配摆盘都很用心。但是,他的菜没有活力,是死的。”
“死的?”
布鲁斯先生点点头:“你也知道我的工作不过是吃吃喝喝,都出游玩而已。的店,我去过多次,一星,二星也都是我看着他拿到的。只可惜在那之后,我就看不到他在菜品上的创新和投入,就好像思维干涸了一样。”
“您是说,他的菜太死板了,味道不够丰富吗?”
“不是菜,是风格。”
布鲁斯先生扶了扶镜框,慢慢喝了口红酒:“他所呈现的菜品相似度太高了,缺乏新意,很容易让人厌倦。就算菜单每天都换,可那种小把戏也不过是一点障眼法,对行内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第三颗星星,我这边他通不过。”
这一点,蒋顺安真没想过。
他只觉得,餐厅能保持现在的模样,只要自己再稍微努力点,也许就……
现在看来,还差的很远。
相当的远。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蒋顺安急切的问着:“布鲁斯先生,你有没有办法能帮他?”
“哎……没有。”
布鲁斯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如果能帮